掌心的触感真切清晰,那一瞬间,穆云清的第一反应却是无措。
她甚至想要抽回手,之前那一刹涌出的想法如被击退的潮水,争先恐后地往后缩,想要躲在没有人会看到的阴暗地,而她最不想,是让凌殊发现。
凌殊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掌心,不留给她半分退却的余地。
“凌殊”穆云清抿紧唇,努力让双眸中铸造起一道壁垒,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
碎裂崩塌。
凌殊屈膝,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可其中怜惜和隐忍的愤怒让她愣住。
他伸手,一手仍和她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拨开她沾染血污的发丝,力道温和地触碰到她的脸颊,他开口“清儿,到了现在你还要掩藏对我的情感吗如果,我真的只是个幻象,你是不是就不这么拒绝了”
凌殊的嗓音低缓,一字一句犹如敲击在她的心上。
穆云清心脏骤缩,她半仰着头看他,唇面嗫嚅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能说什么凌殊道出的,的确是事实。
她早就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即使凌殊一而再地在界限边缘试探,她也从未想过将界限模糊化。但是,就在刚才,这个界限不由她控地混淆了
穆云清抿紧唇不语,凌殊却像是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他轻扯了下嘴角,表情模糊地让人辨不出他是笑还是嘲讽,他抚摸在她脸颊上的手滑落,却没离开,再度矮身之际,凌殊手臂从她身下穿过,将穆云清拦腰抱起。
起身的一瞬间,穆云清呼吸一沉。
长时间失血过多使得她头脑一阵晕眩,脑袋下意识往前方垂落,却在垂倒的前一秒被一双大手推着,靠到他的胸膛。
“你闭眼休息一会儿,放心,一切我都会解决好。至于其他人,你不需要再操心。”
头顶传来凌殊略带克制、隐隐压抑的嗓音,穆云清闷闷地回了声嗯,听从了他的话闭上眼。
全身伤口上的疼痛一扰乱她的思维,除了伤口破开淌血的疼痛,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在丹药微弱的药效下,一点点愈合,肌肉的里层一点点地合闭。
这种折磨人的疼痛下,穆云清原本想保持清醒,可从凌殊身上流淌出熟悉的淡香以及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
“醒了。”
视线里跃入火光,待穆云清视觉完全恢复,才发现那是一堆燃烧的火,木柴丢入其中,一点点由树木的棕黄转为炭黑。
他们正身处一个山洞,而她仍在凌殊怀里,由他半抱着。
“凌殊,我们这是在哪”她放轻音量,手臂在他胸前轻撑了一下稍微坐起,却在思绪顿了一霎后,没选择立马离开他的怀抱。
凌殊顺手扶在她的背上,看了眼她明显恢复血色的脸色,脸色缓和地说道“我们还没离开荒原,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凌殊的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温和。
穆云清轻舔唇面,点头“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凌殊。”
她早在醒来时便发现身上的伤势好了大半,残留的只剩肌肉酸疼和难以快速愈合的骨头疼痛,想来是凌殊帮她治疗的。
她说着,不怎么着力地半靠在他的一边肩膀上,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所在的山洞。
山洞并不算深,上下的高度也不够富裕,差不多一个半人高的距离,山洞四周被挖掘出的抓痕已经斑驳,想来已经有些年岁。山洞里还算干净,只是空地厉害。
穆云清很清楚地知道凌殊的实力,一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凌殊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轻声解答“这个山洞,是我生存了十几年的地方。”
生存了十几年在荒原
穆云清心口一跳,反射地转头看他。
凌殊对上她的双眼,眸底却是空落落的,他放在身前的手去牵她的,穆云清怔了一下,没有拒绝。
“凌殊,你从前,生活在荒原”她轻声,顺着他的话继续。
或许是夜色和火光的氛围太宁静适合诉说,也或者是刚才的经历让她想要更深地听听他的心声,毕竟在前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落寞与孤独。
凌殊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落在跳跃的火光上“嗯,我出生后没多久,就被独自扔到了荒原里,那个把我扔在其中的人,目的是让我死。她不敢亲自动手,却又由不得我这种孽障活在世间,便选择了最自欺欺人的方式。”
穆云清静静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