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早已走完,沈黎给乡亲们倒的水都有些凉了。
外面风声很大,李福冒雪去给世子栓马。
屋里屋外,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世子的红色披风如同一团火一样出现在沈黎的视野里,他忽然感觉到有种暖意在胸腔跳跃着。
“怎么傻了?”闻柏鹤摘下玉冠,卸下佩剑,轻轻笑道。
“你怎么现在来了?”马上就是除夕了,王府里不需要他参加宫里年宴吗?
闻柏鹤给自己倒了些热水,氤氲的水汽将他的脸都遮住了,沈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道:“我觉得大约有些人今年得一个人过年了,所以我来了。
沈黎不敢深想其中含义,只问道:“冷吗?”这一路山一程,雪一程的,而且这人居然一个人都不带就过来了,辛苦不说,也不怕贼人对他不利。
闻柏鹤想将手像少时一样,忽地塞到沈黎的脖子那里,可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这样了。
炭火盆偶尔炸出一声小小的噼啪声,沈黎觉得脑袋有些发昏,这里有些暖和,让他想合衣睡一觉。但是这里还有世子,他倒是强撑着不睡觉,打算等世子安置好了,他再睡。
闻柏鹤是知道他的,一直非常稳妥,在旁人面前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丝毫不慌乱的样子,此时他知道他的闲适,也知道他的疲倦。
他忽然靠近沈黎,让沈黎觉得有些冷的后背......变得更冷了。
沈黎无语道:“喂......”
闻柏鹤忽然笑了,他在风雪中疾驰太久,这会子趴在沈黎的后背,如同船只停泊在它应该停下的码头。他身上很冷,但是呼吸很烫。他贪婪地抱住沈黎,呼吸怀中人身上清冽的香气。
沈黎不由得颤了颤,但是没有挣扎。单身两辈子,如果真能有幸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他走过一生,那他该感谢上天对他的青睐。他也老大不小了,前世活了将近三十年,也没遇到个让自己心生波澜的人,这世遇到了,就该好好把握。他向来是个对自己的直觉非常信任的人,他的欢喜是这样的直白,不可忽视,不可逆转。
沈黎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闻柏鹤道:“知道。”
沈黎又道:“我怕我要被爹娘打断腿了。”
闻柏鹤:“记得做两个轮椅。”
沈黎道:“那你先起开......”
“不起。”闻柏鹤耍赖一般地将沈黎抱得更紧了。
“起开,我困了。”他是真的困了,这些天为了修路的事情,跟不少难缠的人都打了交道,身心俱疲。
“......”实力毁气氛,闻柏鹤知道沈黎这小崽子就是不解风情,古板小夫子。
沈黎准备再收拾一个床榻出来,闻柏鹤拦住了他。
“我们不过在这里住几晚,不必折腾,同睡一张床吧,我睡相极好。”
沈黎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在心理年龄上,其实他早就成年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他的生理年龄等过年才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