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合帝以及太子都知道楚言已经在京城,本以为按照楚言的性格,无需几日便能在赴京举子中闯出名头,结果左等右等,眼看着一个个天之骄子在各种文士集会中崭露头角,就是听不到“顾宴”二字。
启合帝同太子分别派了人去打探,这才知道顾尚文在京中备下的宅子被火烧了,还从那些江州来的仆从口中探知,楚言因气顾尚文疑心自己,于是只带了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出走的事情。
偏那口风不严的江州管事还蠢的很,找不到楚言也不知道去信江州告知家主主母,只一味地在偌大一个京城里四处寻找,又因怕被人知晓传出去不好听,便只是偷偷地找,可想而知效率有多低。
启合帝笑骂楚言脾气臭,又想起来自己的儿子穆易,哪怕是被自己疑心也一声不吭,还被自己罚跪了一整天,两相比较下来,难免觉得还是自己儿子省心些,于是叫人把藩地献上的贡品拨了一部分,送去穆易的府邸。
至于楚言,城内什么人、从哪里来、住在什么地方这种基本资料自然都有登记在册,启合帝要找她也不难,只是一层层吩咐下去,难免会被人察觉到自己对楚言的关注,春闱在即,若是因此出了事端反而会害了楚言。
太子也是如此想法,至于穆易,他被启合帝一顿棍棒后扔了颗枣子,非但没有半点欣喜或惶恐,反而心如止水什么都不想管,只埋头办差,以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天天心里堵得慌。
如此一来,直到会试结束他们三人才发现,开考当天楚言根本没去贡院。
其中启合帝是发现最早的,因为中榜名单在公布之前会先送来他这里。
启合帝没在名单上看到楚言的名字,初时还觉得有些奇怪楚言的学识他是知道的,虽然性格嚣张跋扈,但于策论一道极有天赋,没道理会落榜。
难道是头一次入贡院,受不了在贡院里关着的苦,发挥失常了
启合帝叫人将楚言的卷子送来,却被告知楚言根本没来参加会试。
当然会试名额是有的,只是楚言没来。
这就让启合帝万万没想到了。
过来打听情况的太子得知此事,立刻就去找了如今在户部当差的穆易,问他楚言住哪。
谁知亲自送了楚言上京的穆易也不知道,太子当即拂袖而去,徒留同样一脸懵逼的穆易。
之后启合帝把京城找了个底朝天,才终于找出楚言来。
倒不是京城的外来人口管理不到位,而是启合帝找了才知道,楚言登记的住所是那处被烧掉的宅子,因此启合帝动用了不少人,才确定了楚言如今的住处。
太子和穆易手没这么长,所以两个人各显神通,一个直接赖在了启合帝的议事殿,看启合帝找到人了准备出宫去看,立马就跟上,说要跟启合帝一起去。
穆易则是偷偷动用了自己几年前在户部任职时安插的人,查了楚言身边带着的小厮一盏,最后查得一盏在城里租了一处小院子,地理位置看着不像是楚言会住的地方,但他还是去了。
于是在名不见经传的葫芦巷巷口,父子三人不期而遇。
太子哼了一声“老三你不是不知道阿宴在哪吗”
穆易丝毫不慌,只向启合帝行了礼,没有做任何解释
幸好穆易自幼哑巴,在不方便书写的情况下,启合帝和太子都习惯了他的沉默,不会立刻就断定什么,而且此刻比起穆易是怎么知道楚言下落的,他们更在意楚言如今是否真的就在这里。
因为
哗啦一声水响,是葫芦巷里一户人家从门口泼出水来,正巧有邻居路过门前被弄湿了衣服下摆,于是两人就开始对骂,叫骂声吓到了隔壁院的婴孩,婴孩嚎啕大哭,导致又一户人家加入战局,闹得不可开交。
此外还有人家在自家院里养了鸡鸭狗猪,因此大老远就能听到热闹的鸡鸣狗吠,以及各种难闻的气味。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楚言会住的地方。
启合帝一行带着侍卫入了巷子,找到了他们要寻的门户,抬手敲门。
很快他们便听到了应门声,只是对方并没开门,只是隔着门问道“谁呀”
穆易听出了这是三喜的声音,因此更加确定楚言就在这里,于是难得开了贵口,回道“三喜,开门。”
然后门立马就被打开了,速度之快,仿若是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恨不得一把抓住。
事实上三喜确实是把穆易当成了救命稻草,不过救的却是楚言的命。
“江公子”开门的三喜谨记楚言的叮嘱,始终都在脸上戴着面纱,她顾不上惊讶门外为何有这么多人,只对着穆易哭道“求求江公子,救救我家少爷”
哭腔凄厉,瞬间就让父子三人揪起了心。
楚言知道自己有武学天赋在身,体质会比一般人要好些,因此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病好得太快。但她也没想让自己病太重,只留个生病的症状就行,大不了在贡院里装晕。
谁知还是作过了头,没等进贡院呢,她就整个昏睡了过去。
一盏吓到魂都没了,哪里还管得上楚言的吩咐,立刻就跑去外头找大夫。然而运气不好,找来的大夫是个真庸医,楚言连着喝了几天的药,病情时好时坏,昨日傍晚开始更是吐个不停,一盏便又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