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麦他们回来的时候刚刚好,张秀红同志正在台上激情讲话。
感谢公社,感谢大队,感谢李主任给她这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爸,最优评出来了呀,是我们松梗大队”刘小麦悄悄坐在刘二柱同志的旁边。
刘二柱同志正如痴如醉地看着风光无限的自家媳妇呢,就被刘小麦吓了一跳。
“那必然的。”他赶紧严肃起来,“你妈都上了,最优还能不是我们大队这十里八村的,就没有一个比你妈会演的。”
确实如此啊,这样的溢美之词张秀红同志完全担得起。
刘小麦直点头,跟着大家激烈鼓掌。
她眼神一掠,看到了刘小豆和刘小虎。这两个小的把脸蛋鼓成了发好的肉包子,闷着头,扁着嘴,自顾自的拍巴掌,把手心都拍红了。
“轻一点轻一点,”刘小麦关心他们,“小豆小虎,你们两个吵架了”
要不然这副气鼓鼓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哦。
哪知道刘小虎仅仅赏了她一个眼神,然后迅速偏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刘小麦“”
不是,刘小虎,你什么意思哦,真觉得你这奶声奶气的哼哼很吓人很有气势
“调皮。”身为大姐,身为小刘家学历最高的知识分子,刘小麦宽容地摸了摸刘小虎圆脑袋。
刘小虎变变扭扭不理她,自顾自地用鞋尖尖在地上抠啊抠。
刘小麦就看着他,看他能不能抠出一座布达拉宫来。
“大姐。”刘小豆唤她一声,小眼神特别的幽怨。
“来,小豆别生小虎气了,大姐也摸摸你头。”七十年代好大姐刘小麦开始了,又开始了,“你们为什么吵架呀,还是谁欺负了你们。放心大胆地说,大姐帮你们讨公道。”
谁欺负了他们
大姐还问,大姐还好意思问
刘小豆觉得她跟大姐关系不错,鼓足了勇气就要开口了,问问他们的鸡蛋糕怎么就失踪啦。
结果刘小麦眼睛一亮“妈下来了”
从台上到台下,这短短的一路,张秀红走出了晚会红毯的感觉。人人跟她打招呼,她笑着跟人家说话、跟人家握手,热热闹闹,亲亲切切。
刘二柱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看着,好不容易等到张秀红穿越人群过来了。
“红子”
他刚站起来,安文玉抱住了张秀红,“张秀红同志,恭喜你呀,你做的太好了。”
刘二柱“”
张秀红回抱着安文玉,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是你写得好,让你跟我们一起上台去,你非不同意。”
安文玉摇了摇头,“我就爱在底下看着你们热闹。”
两个人终于分开了,张秀红一脸笑地转向小刘家,“骄傲不骄傲啊”
骄傲啊,太骄傲了
刘二柱上前两步,刚激动地伸出手。
他家的三个崽子顿时把他冲了
刘小麦拥抱张秀红“妈,你是我的骄傲,是我们小刘家的骄傲。”
刘小豆和刘小虎嗷嗷叫着一左一右抱住张秀红大腿“妈,骄傲骄傲我们想吃鸡蛋糕”
张秀红“去去去,就晓得吃就晓得吃。”
刘二柱寂寞凄清冷地站在旁边,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张秀红手里捏着一条毛巾,这是公社对他们个人的奖励。给队里的奖励嘛是一张奖状。
刘小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们公社这种艰苦的精神,很有战争年代的遗风。”
她考全县第一的时候,公社没有什么表示,队里也没有什么表示。那些口头夸奖不算。
居然还不如她第一回上报纸那会儿那样声势浩大。
也可能是因为特殊年代的关系,七六年之后重新重视考试成绩了,她再考个第一,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苟住苟住,苟到七六年之后,发家致富的途径就多一条啦。
明天松梗大队还要代表他们公社去县里参加汇演,大家又紧张又兴奋。
李主任被公社的领导当众夸了一顿,说她是个“有为的妇联主任”,让她到现在脚下都在发飘。
“同志们辛苦了”她春风得意道,“我们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休息饱了还要再仔细排练,确保在后天的县里汇演中万无一失。”
吴国安也感到光荣,他笑得黑脸上露出来白牙齿。
晓得松梗大队人多拥挤,他又从公社找了一台拖拉机,让他们坐两辆拖拉机分散开回去。
张秀红寻找安文玉“你跟我们小刘家坐一块罢。”
“不了。”安文玉笑着摇了摇头,“我先不回去,我要跟我家小洲去一个地方,等办好了事情,我们自己回去。”
安文玉要跑
这几乎是第一个念头炸在了松梗大队很多人的心头。
吴国安没走远呢,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就晓得他就晓得,作为松梗大队的大队长,妄图从头笑到尾必然是不可能的,这些精神过头的队里社员们时不时就会给他一点惊喜。
他走了回来,眉头紧巴巴皱在一起。
“安文玉同志,你有什么事,想往哪里去”
这段时日以来,安文玉看起来已经非常正常了。十多年前她主动下乡支援农村,却从未融进来。张秀红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带着安文玉又唱又笑。安文玉还写出来这么精彩好看的戏。
吴国安仔细地看安文玉,看她是发病了在说癫话,还是正儿八百的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