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神情一怔,当即就想下榻,却被叶舒一把拉住:“你往哪儿跑,不要命了?”
“可是……”
叶舒将被子往长垣身上一丢,当机立断:“躲在里面别动。”
他飞快下床,合拢纱帐,晋望恰在此时推门而入。
“……陛下。”叶舒迎上前,竭力使自己表现自然,“您怎么来了?”
有内侍随晋望进屋,点亮屋内灯火。
晋望视线朝周遭一扫,问:“你没事吧?”
“我……我自然没事啊。”叶舒假装困倦,揉了揉眼睛,“刚醒,外面好吵啊……”
“孤听说有名刺客逃到这里。”晋望神情平稳,淡声问,“你当真没见过任何人?”
晋望今日难得提前处理完事务,还想早些回养心殿陪陪小皇妃,谁料回到养心殿后却没见人,一问才知这人来了这里。
他当即摆驾承乾宫,刚走到半道,便听说关押的犯人逃了。
叶舒曾经私逃的事晋望不想声张,因此并未将长垣下狱,只是另寻一处宫殿囚禁。谁料今日却被那人寻到守卫轮班的机会,逃了出来。
而偏巧,影卫在承乾宫附近发现了长垣的踪迹。
事情有这么巧合么?
还是说……这人又开始不乖了?
晋望眸色微暗。
叶舒浑然不知自己一觉睡醒,已经又回到了被关小黑屋的边缘。他伸手去拉晋望的衣袖:“陛下,我饿了,我们回养心殿吧?”
晋望注视他片刻,轻轻笑了笑:“何必麻烦,在承乾宫用膳不是一样么?”
“可……”
晋望不等他在说什么,吩咐:“来人,备膳。”
承乾宫几时有过伺候国君用膳的经历,众内侍战战兢兢,忙进忙出,生怕哪里做得不当,触怒龙颜。
叶舒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视线止不住往内室飘。
可怜的小长垣,再这样下去要把自己憋死了。
晋望自然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偏头问:“不合口味?”
叶舒下意识想摇头,转瞬一想,又点点头:“没什么胃口。”
他顿了下,又道:“想喝陛下熬的粥。”
众内侍心中皆是一惊。
先前宫中就有传闻,陛下这些天时常前往御膳房,亲自下厨做饭,期间更是三次险些将御膳房烧起来,弄坏锅碗无数。
众人都在猜想,是哪位后妃能得陛下如此殊宠。
现在看来,竟是安嫔。
晋望只是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淡声道:“撒谎。”
侍奉用膳的内侍一听陛下这语气,吓得腿都软了,险些跪倒下去。
叶舒却皱眉:“我没撒谎。”
晋望道:“那日孤熬的粥你都没喝完。”
叶舒被这人的不讲道理惊呆了:“不是你不让我喝吗?”
晋望:“你又不喜欢。”
“……”
晋望在这方面简直无理取闹。
做出来的食物他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吃了没表现出特别喜欢还是不对。
可问题是,就一道白粥,再是将厨艺练就得如何炉火纯青,又能好喝到哪儿去?
晋望道:“乖乖吃饭,改日再给你做。”
叶舒悻悻地“哦”了声,没再多言。
他心里还惦记着躲在内室的长垣,实在没什么胃口,只简单吃了几口便怎么也吃不下了。
好在他怀孕后胃口时好时坏,这样倒不算反常。
晋望果真没有勉强,二人很快用完晚膳,内侍撤走膳食。
叶舒再次催促晋望回寝宫。
“急什么。”晋望品着茶,指了指窗外,“这么大雪,现在出去不冷么?”
叶舒顺着窗户看过去:“……”
外面天色昏沉,漆黑夜幕中飘着雪花,伴随寒风凛冽,大有要下一整夜的趋势。
连天气都来和他作对!
叶舒不动声色,接着劝:“乘轿回去,很快就到了,不会冷的。”
晋望不答。
他朝叶舒招了招手,叶舒走过去,被晋望拉入怀中。
晋望摸着他的头发,声音温柔:“这么想回寝宫做什么,孤在这里单独陪你不好吗?”
叶舒怔愣一下,才明白过来晋望的言下之意。
回了养心殿,便是“皇妃”与“安嫔”一起伺候陛下,而在这里,则只有安嫔一人承宠。
叶舒的神情僵在脸上。
他今日来这里,的确是想坐实安嫔受宠,可这狗皇帝也不用这么配合他吧?
他这意思,难道是想今夜直接宿在承乾宫么?
叶舒的视线不自觉扫向内室,只觉后脑阵阵发凉。
他一点也不敢想象,一会儿国君陛下抱着心爱的后妃上床,掀开被子却看见里面躺着另一个男人,会是怎样的画面。
晋望会不会气得直接将他和长垣扔出去切片?
他勉强地笑了笑,试图从晋望怀中挣脱出来:“陛下,皇妃一人留在养心殿不太好,咱们还是……”
晋望用力将他圈得更紧,声音宠溺:“有什么不好,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晋望的声音低而磁,这般放轻声音说话,听得人耳根酥麻。
承乾宫的内侍们哪里听过陛下这样温声细语的说话,不禁都微微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看二人的模样。
晋望手掌徐徐划过叶舒腰侧,感受到怀中躯体微不可察的颤动,轻笑了一声:“怎么又这么紧张,因为有外人看着?”
晋望说话时,呼吸就喷洒在叶舒耳后,他竭力偏头:“你别……”
“别乱动。”晋望不让他躲,甚至在叶舒耳后最碰不得的地方亲吻一下,“放心,他们不敢看,谁敢乱看,孤就将她眼珠子挖出来。”
众内侍连忙将头埋得更低。
叶舒腰都软了。
晋望太了解他的弱点。
又或者说,他这具身体在这人面前,太耐不住欺负。
这几日,叶舒偷偷找了些有关于乾君坤君的书籍,上面说坤君被乾君标记后,便会对乾君产生极度依赖,且自身根本无法控制。
——完全对上了叶舒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