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叶舒瑟缩一下,低声道,“您可别再罚我了,腿站得好疼啊。”
晋望视线垂下,手掌落在叶舒腿上,轻轻揉了揉“是这里”
叶舒双腿又麻又酸,碰一下疼得嘶嘶抽气,红着眼眶点头。
晋望在床边坐下,替他按压双腿。
堂堂一国之君还从未这般服侍过别人,他动作生涩,力道却放得很轻,似乎是怕按疼了叶舒。
叶舒心里已经从疑惑变成了惊悚。
这人脑子真的坏掉了吧
叶舒狐疑地打量晋望,后者忽然开口“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叶舒连忙收回目光。
晋望抬起他下颚“孤问你话。”
“没想什么。”叶舒低声道,“就是觉得陛下今日待臣极好,让臣有些”
晋望“欢喜”
“恐慌。”叶舒眼眸耷拉下来,愁眉苦脸,“您该不会还是要杀我吧,就像是狱中给死刑犯送断头饭那样。”
“”晋望咬牙,“你将孤待你好比作断头饭”
叶舒小小声“还不如断头饭呢,至少能吃。你技术这么差,按得我好疼。”
晋望面无表情“孤听得到。”
叶舒连忙捂住嘴不说话了。
晋望按了按眉心,几乎用上所有涵养才抑制住心头某种冲动,在心中默念“太医说,孕妇不得受刺激,不能惊吓,更不能随意打骂”
趁晋望不备,叶舒飞快从他掌下收回双腿。
他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身体蜷成小小一团缩在龙榻上,警惕地注视着晋望。
晋望深吸一口气,平稳道“你睡着时,孤想了许多。”
“这些时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彼此试探,信任全无。”晋望注视着叶舒,语调放得极轻,“昨日你说得对,孤想要你坦诚,可孤却没对你说过一句真话。”
“我们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是孤不对,孤向你道歉。”
叶舒“”
这又是什么套路
叶舒摸不清晋望的想法,一时没敢答话。
晋望问“你不信孤”
叶舒当然不信,晋望在他这里信誉度早就扣到了负分。
叶舒不想再与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问“陛下,您有话就直说吧。”
晋望抬眼看向叶舒。
青年睡了一晚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更个人看上去更加清瘦。
晋望的视线下移,在对方的小腹上凝了片刻,又不动声色移开“看来,你当真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这是第一次,晋望没在他面前用“孤”自称。
晋望抬起手,指尖扫过叶舒侧脸,将他散乱的发丝拂到耳后,认真道“阿舒,我想与你重新开始。”
叶舒一怔。
晋望生得极好,那双眼深邃而俊美,当他这样专注的望着别人时,很容易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叶舒注视着那双眼睛,心口荡开一丝微妙的波动。
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实在很难无动于衷。
晋望继续道“不管你谋逆的原因是什么,只要你肯答应日后乖乖留在孤身边,不再有反心,过往一切孤都可以不再追究。”
“你叶府满门如今正囚禁在大理寺,被收缴的家财尚未归入国库,如果你想要,孤可以还你。”
叶舒眼眸微动,没有答话。
晋望起身走到桌边,取过纸墨快速书写起来。
半晌,他将一封拟好的信函递给叶舒。
“现在你该相信了”
叶舒展开信函,上面的确是下令释放叶家满门,以及归还家财与府邸的诏书。
叶舒问“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晋望静静注视着他,神情平稳不惊“孤说了,要与你重新开始。”
叶舒还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晋望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
他说要重新开始不是假的。
昨夜,最初的震惊与喜悦过后,晋望心中浮现出的却是担忧。
他与叶舒的关系岌岌可危,若现在贸然将这孩子的存在告诉他,不是惊喜,反倒是负担。
叶舒甚至或许不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晋望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当然,晋望可以像先前那样,用点手段逼迫叶舒留在后宫养胎。
但他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
逼迫太紧,反而弄巧成拙。
倒不如他先将人哄好,等此人能接受之后,再慢慢告诉他真相。
反正以这人迷糊的性子,一时半会儿多半发现不了身体的异样。
叶舒不知道晋望心中所想,他握着那份信函,颇为无语。
还重新开始,谁想与你这暴君重新开始啊
叶舒暗自腹诽,却不敢表态。
晋望道:“孤这就命人将大婚之期延后,并将几日后的祭祖大典也一并推迟。”
“等等祭祖大典”叶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晋望点头“长麓习俗,皇室大婚前需要前往祖庙祭拜,称之为祭祖大典。不过既然是重新开始,孤不会急着与你大婚。”
“孤要等到你心甘情愿成婚那日。”
晋望这话说得深情,可叶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只剩下祭祖大典。
皇城内守卫森严,他逃不出去,可祖庙并非如此。
说不定那是他唯一可以逃走的机会。
叶舒急切道“不用推迟,为何要推迟”
“阿舒”
叶舒抓住晋望的手,劝说道“天下人都知道长麓国君下月完婚,你现在推迟算个什么事。而且筹备一次大婚劳民伤财的,说推迟就推迟,先前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叶舒果断道,“可以重新开始,但婚礼不用推迟。”
他难得如此坚决,晋望困惑地看向他。
少顷,晋望抬手摸了摸叶舒的头发“好。”
“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