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将军伸出去的手猛地颤了一下,他原本就要接过那封密封了,此时却如同触碰到火焰。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年轻的费里三世。
“罗罗格朗”
卡尔将军问。
勃莱西和罗格朗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百年,双方在战场上抛掷了无数鲜血,说是生死仇敌也不足为过。
“宣誓效忠的骑士不如世代为敌的罗格朗,以后的人谈论这件事,也会觉得荒唐吧。”费里三世微微笑了笑,“教令集再次流传,我们可没有这个时间去计较为盟者是什么身份。”
教令集是在九世纪时期,流传在圣廷影响范围所有国家的重要文件。内容包含了历代圣廷主教的书信和与各国会议的文件。与其称它为“教廷圣令”,倒不如称它为“国王咽喉上的刀”。
在教令集中,圣廷再次强调圣廷的绝对地位,将主教的任免从国王手中以文件规定的形式夺走。在勃莱西,修道院贵族和修道院控制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这些主教彻底由圣廷掌控之后,勃莱西其实就已经出现了“国中之国”。
“罗格朗的海外密探固然谨慎,但毕竟隔了一个海峡。”费里三世淡淡地说道,“收集圣廷控制的低地国家动向,传与罗格朗。”
卡尔将军明白费里三世的意思。
他们与罗格朗的合作绝对不会摆上明面,甚至如其说是“盟友”倒不如说是恶狼与雄狮的暂时联手。
一旦教皇的图谋成功,勃莱西与罗格朗将同时面临最可怕的危机。
因此勃莱西替罗格朗关切圣廷的举动,以此寄希望于罗格朗牵制圣廷的力量。而罗格朗将送来帮助勃莱西国王不会被加冕洗礼所控制的办法,从而避免一夜之间,罗格朗就要面对一个拥有真正国度的圣廷国。
卡尔将军要保证执行命令的人全部不知道内幕,勃莱西王室密探只会以为自己收集消息是为了向王室效力,而不会知道这些消息将跨越海峡,送到罗格朗的君王之手。
任何一方暴露,另外一方都绝不会承认。
没有什么诚意可言,双方不过与虎同谋。
“让我们的勇士准备铠甲与利剑吧。”
费里三世说,他抬头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那咄咄逼人而来的教皇使团。
卡尔将军遵命退了出去。
勃莱西境内,科洛城。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名枢机助祭与一名扣着兜帽的男子一起从一辆黑色的马车上下来,男子手中提着一个黑皮匣子。他们匆匆地走过街道,抵达修道院的大门口。
此时,教皇使团正驻扎在科洛城的修道院中,全副武装的神殿骑士将教皇休息之地围得水泄不通。两人接近,神殿骑士的长剑顿时就架了起来,剑光闪烁,冷气逼人。
枢机助祭抬起手,让神殿骑士看他手中的教皇手谕。
神殿骑士收起剑,让开了道路。
“走吧,安瑟尔先生。”枢机助祭回头对带着兜帽仿佛畏惧被人看到面容的男子说道。
送他们来的黑布马车缓缓向前,车轮滚动的时候,不断有鲜红的血滴落下来,仿佛马车中同来的其他人已经被杀死了。
被称为“安瑟尔”的人打了个寒颤,跟随枢机助祭走进了修道院中。
作为整个圣廷的权力住在,教皇在修道院中休息的房间却称得上朴素。教皇这次出行除了那辆奢华的圣廷马车外,没有其他的装饰品。
枢机助祭肃穆地踏进了教皇的休息室,安瑟尔紧随其后。刚刚进去,他的呼吸就微微一窒,在不大的房间中端坐着两位圣廷枢机团的主教,一位很年轻另一外白发苍苍。而另有教皇秘书局的人静立。
安瑟尔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在走进房间之前,他就摘下了兜帽。如果卡尔将军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来。
他是勃莱西王室重要城堡的执事之一,同时也是一位身份不低的伯爵。
“查理王子愿意将此物献与宗座。”
在枢机助祭的眼神示意下,安瑟尔匍匐下去,将黑色的匣子双手高高捧起。
教皇此时正在房间中的桌后,翻阅着一份份由十一圣部送来的文件。他停下笔,看了一旁满头白发的枢机主教一眼。
老枢机主教起身,从安瑟尔手中接过了黑匣子。匣子的锁是合着的,枢机助祭上前,取出钥匙打开了它。之间一份泛黄的书信躺在金色的绒布上。
枢机主教将它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仔细检阅一遍后,微微松了口气,奉到教皇面前“宗座,是它。”
教皇拿过这封信。
安瑟尔跪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他同样知道信件的内容。
那是一封公元723年,勃莱西国王克里莫五世写给圣廷西亚斯大主教的信,在信中,他允诺将整个低地领土和王国西部的世俗统治权拱手奉给圣廷。在历史上,克里莫五世毫无英雄王后裔的血气,他凭借着阴谋害死了王兄,登上王位。1
当时整个勃莱西贵族喧哗,畏惧于国内强烈的讨伐声,阴谋家克里莫五世试图从圣廷获得援助。
可惜的是,很快克里莫五世手下的骑士背叛并刺杀了他。因为克里莫五世成为勃莱西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君主,绰号“短命王”。
这封信随着克里莫五世的死,与其他文件一起被封进了勃莱西的王室档案室中。
但是,费里三世的弟弟,也就是前段时间同费里三世竞争王位的查理王子,在此时将它窃取出来,秘密地送到了教皇手中。
教皇读完了信,他将信放下,看向匍匐在地面上的安瑟尔伯爵“圣廷关爱着它的每一位孩子,但查理王子在前段时间对圣廷的轻慢令关爱他的人伤透了心。”
这是一句谴责,但是口吻却是温和的。
安瑟尔伯爵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在前段时间,王位之争的时候,圣廷惯例支持身为太子的费里三世,由此将圣廷化为敌人的查理王子的确做了些不怎么敬意的事。
但那是过去,不是吗
“查理王子已经忏悔自己的罪过,他渴望能够重归圣主的怀抱,今日我此来便是出于查理王子自己意愿的,自发的行为,目的是为了救赎自己的罪行。”说着,安瑟尔伯爵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教皇看向房间中的其他人“我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认为这位可怜的年轻人该获得宽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