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刀神思一凛,迅速把当夜情形在脑中过了一遍:玉酒仙——也就是长宁郡主欲借六门联盟之力擒住花玊,自己趁乱逃脱,不久后,在山中再遇花玊与长宁二人。细算一下,花玊在自己离开后将那五人灭口的时间似乎有些——
少得可怜。
难道,是早早地埋伏了花家刺客?
正纳闷,旁边又有个年轻声音道:“玉酒宴一事的确令人发指,可我听说,黑风山上的张寨主一向怙势凌弱,为非作歹,山下百姓屡受其害,蓬莱城这回将其歼灭,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先前那人冷笑一声,道:“岳师弟,只这一句,就可见你涉世未深了。”
岳师弟微微一愣。
那人喝了口酒,不屑道:“你以为蓬莱城屠尽黑风山,是发了善心,为民除害?”
另外两个同行顿时笑起来,那人续道:“蓬莱城这回屠山,派的是城中三千金花梦,持的是‘千金令’。什么意思?就是有人出了千金,请她花三小姐替自己杀人。再说这花三小姐,屠山就屠山,干什么把人家路过的长风镖局几位镖师也杀了去?如此无法无天,恣意妄为,与他张寨主有何区别吗?”
那岳师弟听到这里,一脸震愕。
先前沉默的另一个人倒了碗酒,笑道:“骆师兄,你先别上火,这花三小姐虽然跋扈,模样却是出奇的好,你若是见了她,方才那番话,估计是半个字都舍不得说了。”
骆师兄双眸一眯,冷笑了声,倒酒道:“李师弟,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要是死在这朵‘花’下,那可就不风流了。”说着,蘸酒在桌上写了个“血”字。
李师弟会意,朗声笑了。
岳师弟在一旁吃了口菜,锁眉道:“照此说来,蓬莱城近来行事,的确是有悖江湖道义了。”
李师弟道:“不然,长风镖局和六门联盟家眷何必冒着被灭门的风险,联合武当、少林、峨眉三派师尊向花云鹤讨要说法,逼得他这个盟主提前召开英雄会呢?不过,也别小瞧了我们这位盟主的手段,进城前,我们在城郊遇见的那名玄袍男子,你们都还记得吧?”
岳师弟道:“你是说,那个拿着张画像四处寻人的男子?”
李师弟点头,道:“这人乃是蓬莱城大公子花玊的贴身侍卫韩睿,在花玊掌管城中事务后,地位渐高,现已不亚于一堂之主。如今花玊被玉酒宴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这韩睿不在跟前候命,反跑到城外寻起人来,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骆师兄道:“所以,你就自告奋勇上前看那画像去了?”
李师弟笑道:“师兄猜他所寻何人?”
骆师兄摇头。
李师弟压低声儿,一字字道:“花三小姐,花梦。”
大门外,一双玉足当首踏入堂中,喧杂的人声里,隐约响起几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莫三刀端着酒,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头,向大门处张了一眼,耳畔紧接着落入邻座人骆师兄的声音:“这花三小姐竟还没有回城?”
“她在黑风山犯了事儿,令蓬莱城内外交困,如何能回城?如何敢回城?”
“再如何也是花云鹤的掌上珠,花云鹤还能拿她出来给长风镖局泄愤吗?”
“那就要看,在花云鹤心里,她与蓬莱城的分量,哪一个重了……”
莫三刀仰头饮酒。
那几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已来到身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