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一声,仗着无人看见,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别难过。”
李沄一怔,抬头看向他。
苏子乔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向来冷清的声音此刻带着几分温情,“不是非要我当你的驸马吗公主今日如愿,却表现得如此难过,这让子乔情何以堪”
李沄原本还沉浸在刚才与父母离别的情绪中,如今被苏子乔一说,便又笑了起来。
她望着苏子乔,娇声埋怨,“又哭又笑的,肯定不美了。”
苏子乔望着婚车上的公主,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点缀在眉间的花钿仿若点睛之笔,令她姿容更显娇艳。方才撤障之时,他第一眼见到她,几乎移不开目光。
苏将军看了一眼他的公主,眼眸含笑,他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金环,“不会,你今日,特别不一样。”
李沄心中的感伤被这么一打岔,已经冲淡了许多。
只听见太平公主略带鼻音的声音揉着笑意响起
“什么特别不一样是特别美罢”
苏子乔摸着她金环的手顺着侧颊而下,温热的指腹拂过她冰凉的肌肤,然后手托住了她下巴,低笑“嗯,特别美。”
还不等公主说什么,苏将军就已将婚车的帘子放下。
他面向众人时,原本温柔的眉目又是一片冷清。
苏子乔转身走向前方的高头大马,衣带翻飞,英俊潇洒的苏将军便已坐在了马背上。
有人上前问道“驸马,能否出发了”
苏子乔手中按着缰绳,微微颔首,“出发。”
天已薄黑,一轮明月爬上空中,从大明宫通往长安县衙礼堂的街道被皎洁的月光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太平公主的婚车,在丝竹声中缓缓从大明宫的兴安门驶出。
公主的婚礼,隆重而复杂。
李沄辞别父母后,除了苏子乔扶她上婚车的时候,脑子还清醒着,到后来简直是累到麻木。
拜堂、传毡、撒账、坐帐、交杯酒折腾到最后,竟已经快一更天了,李沄累得恨不得自己能昏迷过去。
昏昏沉沉地让槿落秋桐等人服侍着换下嫁衣,洗掉了妆容,她便掩着哈欠让她们退下。
槿落和秋桐对视了一眼,便顺从退下。
什么礼不可废这种事情,放在小公主的身上似乎并不合适。公主府中天大地大,公主最大。
公主在宫里的时候,便跟父母说了,她的公主府不需要什么人来记录她和驸马的事情,也不需要掌灯。
圣人和皇后殿下向来惯着太平公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随她去了。
李沄整个人趴在柔软的被铺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心想她终于还是下降了,她和子乔的未来会如何
公主和驸马大婚,驸马在新房中与公主喝完交杯酒后,仍是要出去与宾客寒暄敬酒的,但因为今日的新娘是太平公主,宾客们在婚宴上再想起哄,也不敢把驸马灌得太狠,更何况苏子乔的傧相都是从龙武卫禁军中出来的,一个能顶旁人十个。
傧相给力,驸马自然脱身得快些。
苏子乔一进入公主的新房,看到的便是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趴在卧榻上海棠春睡的模样。
纵然淡定如苏将军,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上前去。
俯身打量着她,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太平公主的睡颜,睡着了少女,面容清艳娇憨,十分惹人怜爱。
他伸手,修长的指轻触她那白皙滑嫩的脸颊。
她的眉头狠狠的地皱了皱,却没醒,倒是换个姿势侧卧着,一只白皙的手搭在胸前的红色中衣上。
如此看着,倒真的像是个天真纯良的小公主。
他忍不住低笑,倒是从未想过两人的新婚之夜,会是这般场景。
苏子乔的触碰并未让李沄醒来,反而是他的低笑声,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苏子乔心想,他的公主睡觉时大概很怕吵,难怪每逢雷雨夜便是彻夜难眠。
李沄张开眼睛,定定地望着苏子乔。
那双含情目此刻带着氤氲水光,她一只手撑着卧榻要起来,苏子乔见状,长臂一捞,便将她从卧榻上捞起。
他坐在李沄的身旁,温声说道“很累”
李沄双眼迷茫,她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半晌之后,才慢悠悠地问“宾客呢子乔不要去与宾客同乐吗”
苏子乔看着她的模样,剑眉微挑,一只手托起她的脸,只见她俏脸飞红,眼神迷蒙,像是她上次喝醉时的模样。
上次在九成宫的亭山上,太平公主喝了一小壶桃花酿,醉得见猎心喜、调戏苏将军。
那时苏子乔便知李沄酒量不好,可他竟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差,交杯酒也能让她醉成这样
他不由得莞尔,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太平。”
被他揽在怀里的公主,像是一只柔顺的猫似的,柔若无骨。苏子乔喊她,半天不见她吭声,俯首一看,她正低头拽着他霜色的衣袖,那涂了蔻丹的指甲,正在扣着袖口那银色的压线。
“别抠。”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握着她作乱的小手。
李沄仰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因为酒醉,又因为身体已经很疲累,她的反应有些慢。
“头晕吗”
李沄歪着脑袋,甚至还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太平公主眼眸弯弯,梨涡轻浅,软声说不晕。
神态天真,容色绝丽,如此模样的少女,宛若鲜花含露,令他忍不住想将她揉进怀里。
握在男人掌中的手,被送至他的唇边,他轻吻那白皙的指尖,笑问“可能撑得住”
李沄那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笑了。
她仰头,轻轻亲了一下苏子乔的下巴。
只听得公主的声音娇慵懒散,“撑不住呀,怎么办”
苏子乔望着她,俯首,亲吻那柔软湿润的红唇。
淡淡的酒气在两人的唇齿间泛开,他双臂收拢,将她抱紧。
这样柔顺,这样纤细,仿佛他稍稍用力,便能将她碰坏了一般。
可此刻的太平公主充满了诱惑,令他心中生出许多欲望,想要占有,想要放纵。
他将怀中的公主压向柔软的床铺,低哑着声音说道“撑不住,公主便将自己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