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心月湖旁,他还听到阿妹在说李沄可恶呢。
贺兰敏之被李沄的小眼神看得有些飘飘然,觉得公主表妹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可人儿,又怎会可恶呢贺兰的心眼也未免太小了,与一个尚未懂事的小女童计较。
他轻咳了一声,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公主过誉了。”
李沄稚气的声音悦耳好听,与贺兰敏之说话的姿态也十分亲热自然,“敏之表兄,听说山上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我们赶紧上山。今晚城阳姑姑在松鹤堂设宴,要是耽误了时间,就玩不好了”
贺兰敏之有些受宠若惊,可是想想,他是皇后殿下亲自选的国公府继承人,自负相貌英俊,女子不论老少都爱俏,李沄对他青眼有加也没什么。
上山的时候,小公主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拉着苏子乔问东问西,将贺兰敏之晾在一旁,跟在山下的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贺兰敏之虽然觉得有落差,却并不太放在心上。
他一门心思还放在不久前贺兰氏跟他说的事情上,今夜忘忧堂没有旁人,只有贺兰和杨玉秀。听阿妹的意思,是若是他有什么心愿,她会帮他的。
骊山上野果很多,李沄让侍卫给她摘了许多野果,说要带回去给城阳和临川两位姑姑。
她手里拿着一个色泽鲜艳的野果,望向身旁心不在焉的贺兰敏之,忽然说道“敏之表兄陪我上山游玩,一路上却心不在焉的,是在想什么事情呢”
贺兰敏之回神,跟李沄笑道“某只是忽然想起梨花苑的阿妹,山上景致与山下景致各不相同,方才上山的时候,应该叫上阿妹一同来陪着公主的。”
李沄瞅了贺兰敏之一眼,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几分狡黠。
“我曾听父亲说,子乔的骑射之术十分出色,可以百步穿杨。敏之表兄,你可以吗”
贺兰敏之一愣,摇头。
李沄“那敏之表兄觉得我父亲说的话,是真的吗”
贺兰敏之“”
即便李治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也得赞同吧
贺兰敏之笑道“圣人所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李沄闻言,一脸正色地点头,说道“我也觉得父亲说的是真的。”
说着,小公主侧头看向身旁的苏子乔,笑盈盈地问道“子乔,我若是将这个野果放在旁人的头顶上,你可能一箭射中野果而不伤人”
牵着缰绳的苏子乔回头,嘴角噙着笑意,“可以一试。”
李沄将手中的野果抛向了苏子乔,脸上带着十分恶意的笑容望向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迎着李沄的目光,心里打了个冷战。
只见小公主冲贺兰敏之笑得可爱,她说“不知敏之表兄是否愿意头顶野果”
贺兰敏之闻言,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去,连忙摆手,“公、公主,这种事情,儿戏不得啊”
就算苏子乔骑射之术再高,万一失手,他岂不是一命呜呼
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槿落与秋桐对视了一眼。
秋桐便笑着说道“周国公不必担心,奴也曾见过苏将军的本领,绝不会伤你分毫的。”
李沄点头,“对,表兄放心,子乔很厉害的”
贺兰敏之哪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他白着脸,“不,公主,您还是找其他人吧”
谁知李沄那可爱的小脸一般,凶巴巴地说道“不行必须是你”
贺兰敏之见李沄翻脸就跟翻书似的,急了,牵着缰绳调转了马头就往山下跑。
李沄看着贺兰敏之疾驰而去的背影,看向苏子乔。
苏子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吹了一声口哨。眨眼的功夫,带着贺兰敏之下山的骏马已经原路返回。
小公主坐在白雪的马背上,要笑不笑地看向贺兰敏之,“来人,扶周国公下马。”
马背上的贺兰敏之吓得直哆嗦。
贺兰说的一点都没错,李沄真是可恶极了
梨花苑里的侍女们私下正在交头接耳,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奔走相告。
听说一个时辰前周国公贺兰敏之陪着公主一起上山骑马玩,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抬回来的。
城阳长公主听说周国公被人抬起来,连忙差人去看,谁知小公主却拽着城阳姑姑的衣袖,说姑姑不必去,敏之表兄没什么事,只是被吓昏了而已。
城阳长公主
好端端的人,怎会被吓昏
小公主身旁的槿落抿了抿唇,忍着笑意上前两步,朝长公主行了个礼,不徐不疾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长公主。
“方才在山上时,公主想看一看苏将军是否像圣人所说的那般可以在马背上百步穿杨,于是便让周国公头顶着野果站在空旷处当箭靶。”略顿,槿落又续道“结果苏将军的箭尚未射出,周国公便吓昏了。”
城阳长公主“”
长公主端着十分威严的模样,望向恭立在旁的苏子乔,“公主今年四岁,你也四岁吗”
苏子乔低头,认错认得十分爽快,“某知错。”
李沄拽着城阳长公主的衣袖晃啊晃,仰着头跟城阳长公主撒娇,“跟子乔没关系,是太平要他这么做的。其实子乔在宫里的时候,也经常这么做的,我从未见他失手把谁射死过。哎,敏之表兄也太过胆小了”
语气中,竟还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
城阳长公主“”
李沄对贺兰敏之,是真的有些失望。
她可没忘记历史上的贺兰敏之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外祖母有点龌龊之事算得了什么,他还时常祸害府中的清白侍女,后来更是胆大包天,连未来的太子妃都敢染指,最后还祸害了太平公主的侍女。
她本以为胆敢这样处处与母亲作对的人,即便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大概也是有点胆识的。
谁知刚才在骊山上,贺兰敏之竟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口气上不来就昏过去了。
就这样的人,她先前居然还把他当成一根葱放在眼里。
李沄难免有点兴意阑珊。
外祖母去世,国公府的庶务时候母亲让杨思俭以及武家旁系的叔伯处理的。
贺兰敏之此人除去一副好皮囊,简直一无是处,甚至不如妹妹贺兰氏。
母亲为国公府挑选继承人,挑来挑去,不过是在矮子里选将军。
难怪临川姑姑她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人。
若不是有母亲撑腰,贺兰敏之也好、武家宗亲也罢,算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