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欲望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熄灭。
她看见了一件衣裳,雪白布料轻薄而柔软,似乎是极昂贵的锦缎织成。
细腻的纹理,柔滑的触觉,摸在手中就令人爱不释手。
十年前,当路梦薇亲手从老道士那里得到这件衣裳的那一刻,她便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它!
就连路梦薇的身体,也在渴求着赶快换上这一件特殊的新衣。
于是她真的穿了上去,衣裳贴服着她本来的肌肤,她舒展开四肢,好像它就是自己的另一层皮肤,没有任何的束缚感。
并且,这件衣裳遮掩了她原来被烧伤的大片疤痕,她又能够在炎炎夏日穿着清凉的衣裙,甚至还在泳池中大大方方的穿上性感的比基尼,享受来自旁人爱慕艳羡的目光。
她这么穿着,一直穿着,从未换下来过,即使是洗澡清洁身体,也没有脱下她挚爱的人皮衣裳。
因为她知道一旦脱下来后,她就不完美了,丑陋的伤痕会告诉她,她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小丑,她只是个活在别人眼里的丑八怪!
一开始也许是有过不适应,但时间长了,一年,两年,三年过后,她不仅给别人洗脑,也给自己洗脑,久而久之,她也自己也习以为常。
但是......完美衣裳到底能有多么的完美,到底不是神造之物,一具傀儡的皮肤,在远离了反腐药水以后,还是产生了小小的瑕疵。
老道士曾和她说过,她这件高价求得的衣裳还有着保质期。
老道士也不知道这个保质期能够多长。
最晚也是不会超过十年的,也就是她如果不护理的话,她只能穿着十年。
十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约等于一个还算健康的普通人八分之一的寿命,可以让一个刚呱呱坠的婴儿,变成能够知理明事的小少年。
但是,十年怎么足够!她要的是一辈子!她的一辈子!
她要永远永远将这份美丽保留下来!
一年,两年,三年后。
老道士的话说得太满,仅仅才三年她的皮肤就发生了异变。
先是身上会发出难闻的腐臭,然后她的衣裳便会裂开细微的缝隙,如破碎的陶瓷娃娃,从中流出黑红的血水。
当她慌促之下,才想到把衣裳给脱下来,却发现自己真正的皮肤早就与人皮衣裳长在了一起,互相黏合着,再也无法分离。
衣裳腐烂了,她的皮肤也随着烂掉,她的全身上下更是会因为恶臭的气味吸引来苍蝇,然后腐烂的皮肉里会生出乳白的虫卵,这里成为了蛆虫孵化的幼虫的最好的巢穴。
那段时间是她的噩梦,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披着一件包裹住全身的斗篷,她都不敢去医院!
她宁愿自己被蛆虫吃得只剩下骨架,也不会将自己的丑态展现给他人看!
但是,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难看的死啊。
对自身美貌已经有些疯魔的她,在一个深夜,出现在无人的街道上。
披着她的斗篷,带着她的口罩。
她找到了老道士,寻求防止皮肤腐烂的方法。
老道士还真交给她一个法子。
那就是再用其他年轻女孩的皮肤,作为补丁,补上已经腐烂的地方。
哪里烂掉补哪里。
他会帮她的,看在金钱的份上,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于是她不假思索,很快亲自诱拐了一个刚下晚自习回家的女高中生。
这个女生虽然容貌普通,但还是被家里娇养的,皮肤嫩滑又有光泽,也算的是合格了。
老道扒下女生的皮,用最嫩的大腿部分的皮肤,作为缝补的补丁。
本来她还担心一件好好的衣裳,打满补丁后会不会很难看。
老道却说,过几天这些补丁是要被撕下来,打补丁的作用不是为了遮掩腐烂的地方,而是用新皮里面的生机,让腐烂之处愈合。
果然,又过了五六天,老道给她撕下补丁后,衣裳宛若刚穿上时候的新衣,一点烂掉的地方也没有了。
她兴高采烈的认为,从此以后,就算衣裳还会烂,那她就多找点能做补丁的小姑娘。
一个,两个,三个......
几乎之后的每年都要找一个,不然她就不能护理好她的最喜爱的衣裳呢。
现在,她这身看似还算完好的衣裳,内里又一次开始了腐化。
“好痒,为什么我的皮肤会这么痒?”
路梦薇不停抓挠着,染着橘色美甲的指甲在手臂内侧的软肉上留下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不是,不是手!是脖子,我的脖子!!!”
只是抓挠无法压抑住从仿佛是从血肉里生根长出来的痒意,她又把尖利的指甲挠上了脖颈。
“痒死了!痒死了!”
忽然间,她的后背,她的双腿,她的小腹,她的胸脯,除了脸以外的每一寸皮肤里,像是有虫子钻出来的奇痒。
“小妹妹,你帮帮我,帮我抓一抓,我背上好痒啊!”
她乞求着看着乔真,能有另一个人帮她一下的话,她应该可以好受一些。
乔真看了她一眼,还是把视线投向手里的杂志。
似乎这本杂志上有什么新奇到不得了的内容,让她的注意力都难以转移。
她就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纤细的小腿前后晃动着,十分悠闲。
见她不为所动,路梦薇的脸都黑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身上痒得再也受不了,开始在地打起滚来。
她意图用这种方式减轻痒意,可在连续打了十几个滚弄得衣裙凌乱,蹭的满脸都是污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越来越难受了,似乎又几万只虫子不停啃咬着她,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
“有本事给我个痛快啊!不管你是谁!你这么羞辱我到底有什么意思!”
她高声喊出来,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仿佛无事人的乔真。
即使再愚蠢的人,都该反应过来了。
乔真出现的很奇异,一眨眼就出现在休息间,在这鬼打墙一样不断循环的空间里,也只有她还在镇定自若的看着杂志。
“我说过,我给过你痛快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终于放下了杂志,平摊在身前的玻璃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