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银系,不认系!”徐斌摇着头,整个人都像是要倒了。
“别说废话,快拿出来。”张天兆伸出手。
徐斌哼哼唧唧的从口袋里拿出生死簿,一边递给张天兆,一边大声喊着,“你,你缩拿就拿啊,不,不给,门儿都没有。”
张天兆轻轻一抽,册子就到了他的手上,徐斌的手跟着往前送了一下,整个人也往前倾,噗通一声就倒在了桌子上。
“不能喝还非要喝,知不知道未成年不能饮酒。”张天兆说着,看向城池羽,“羽哥,你要查姥爷的生死么?”
城池羽看着那本生死簿,没有回答。
其实上次张天兆拿到生死簿的时候,他就有一瞬间的动心,想要查一查姥爷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但还没机会提,生死簿就被教导主任勒令还回去了,之后张天兆还上演了一场原地死去,把他给吓忘了。
现在到了地府,借到了生死簿,本应该是正好的事情,他却有些不敢问了。
如果生死簿说姥爷死了,怎么办?放弃么?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了。还是要去接受姥爷已经不在了这件事么?一定要接受么?
“羽哥,你想知道的吧。”张天兆轻声说着,又将生死簿往城池羽眼前送了一些。
“如果我姥爷不在这上面,那说明什么?”城池羽问。
“他已经转世,换了名字。或者说,魂飞魄散。”张天兆说。
城池羽咬紧牙关,伸手接过生死簿,声音僵硬的问,“怎么查?”
“对着生死簿喊出他的名字,记得说普通话。”张天兆说。
城池羽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种时候提什么普通话,真是煞风景。不过也正是张天兆的煞风景,让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城池羽开口,标准的普通话,“钟无厌。”
生死簿无风自翻,唰啦啦响成一片,从头翻到尾,将封底对着城池羽。
城池羽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他再次喊了一声,“钟无厌。”
生死簿再次自己翻起页,又是唰啦啦,从尾翻到头,将封面对着城池羽。
城池羽还要再喊,张天兆却伸手将生死簿拿走了。
“羽哥,姥爷不在这上面。”张天兆说,“他可能已经投胎了。”
“他也可能魂飞魄散了!”城池羽猛得站起来,瞪着张天兆,“或者说,他的魂魄被困在涿鹿之野,流离不得所。”
张天兆将生死簿放在桌子上,已经醉倒的徐斌立刻像是诈尸一样,伸手将生死簿收进了怀里,然后继续躺尸。
张天兆抱着城池羽,轻轻吻着城池羽的额头,“为什么就认定他没死呢?”
“因为那株昙花。”城池羽回抱张天兆,将额头抵在张天兆的肩膀上,“我想要昙花常开不谢,姥爷说只有假的昙花可以那样。我不开心,一定要真的。姥爷就想了个办法,每天,将自己1分钟的生命分给昙花,让昙花开放。那朵昙花,代表着姥爷的生命,它还在开,姥爷就还活着。”
“可他已经不在生死簿上了。无论是转世投胎,还是魂飞魄散,他的生命都是结束了。”张天兆微微蹙眉。
“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他在涿鹿之野一定遇到了古怪的事情,所以他还活着,但他不在生死簿上。”城池羽说着,轻轻推开张天兆,认真的注视着张天兆的眼睛,“我知道守护涿鹿之野的是张家人,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我。”
张天兆轻轻叹息,他伸手捧起城池羽的脸颊,轻轻的吻着城池羽的嘴唇,“我都听你的。”
城池羽嗯了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干嘛呢!”一声大喝突然响起,吓得两人赶紧分开。
徐斌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仰躺在桌子上,死死瞪着他们两个,“这里还有孩子呢,少儿不宜!”说完,徐斌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张天兆不爽的瘪了下嘴,伸手拉住城池羽,“走吧,我们回去吧。”
“等等!”徐斌再一次睁开眼睛,伸手指着张天兆,“你,你差不多得了,等到魂魄碎裂,你想投胎都不能投了,知道哇。啊,赶紧的,赶紧来报道,啊。”
城池羽刚想问徐斌的话是什么意思,张天兆突然拉着他回到了人界。
一道银色的光影从两人身前飘过,只见白银月张开翅膀,飞回了自己的别墅。
在鬼界,他们分开了很久,但在人界,只是一瞬间。
城池羽看向张天兆,只见张天兆两条如峰的眉毛中间多了一道桥,还是道拱桥,又粗又黑。
城池羽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伸手去抹,结果却发现张天兆眉心冰凉,宛若结冰,他瞬间就有些炸,大声质问,“你又魂魄离体!”
张天兆的眼神无法对焦,只能僵硬的将头转向城池羽,“去鬼界,当然要魂魄才行。”
“那我怎么是实体?!”城池羽抓住张天兆的手,使劲搓着,“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带我去鬼界。”是白银月,还是姥爷,又或者两者皆有。
“我……”说到这里,张天兆突然皱了下眉,竟然又细碎的红色冰碴从他眉毛里落下来。
城池羽伸手接住那冰碴,用两个手指搓了下,红色的痕迹在指尖晕染开,是血。
“你到底怎么回事!”城池羽慌张的抱住张天兆,又想起刚刚徐斌说的话,“你不能一直这样,对不对。你会死的,是不是!”
“我没事。”张天兆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你别听徐斌瞎说,我还能挺很久,他就是嫉妒我的天赋。”
“去他喵的天赋!”城池羽气恼的骂了一句,推开张天兆,转身就走。
张天兆在后面追着,急急的喊着,“你等等我,我追不上。”
城池羽往后瞟了一眼,张天兆正跟僵尸似的,一崩三跳的追他,动作滑稽。
在城池羽故意放慢速度之后,张天兆到底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城池羽的手,“追上你了。”
“被拉我,凉冰冰的。”城池羽嫌弃的说着,握住了张天兆的手。
“就是凉冰冰的,才需要羽哥温暖嘛。”张天兆的嘴越来越甜了,很能掌握住讨好城池羽的点。城池羽呢,是个绝对的大男子主义者,最要的就是面子,在他面前装柔弱就最有用。
果然,城池羽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开口问,“你到底还能撑多久?”
“挺久吧。”张天兆说着,笑嘻嘻的将脑袋凑到城池羽的面前,“羽哥,你不是回钟家给我找治愈的办法么?我很快就会好了。”
城池羽撇开头,不看张天兆,别扭的说,“我姥爷都没办法,我也未必能行。”
“羽哥你肯定可以,你最厉害,这世界上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我相信你。”张天兆一顿彩虹屁乱放,扯得挽回了城池羽的情绪。
城池羽冷哼一声,忍着笑说,“你找我干嘛。你是为了谁搞成这个样子的,你去找谁去。”
“我不管,我就找你。羽哥,你要对我负责,我一辈子就全靠你。”张天兆说着,就要去亲城池羽的脸颊。
城池羽早料到张天兆要耍流氓,一巴掌拍开,“滚。”
城池羽没再追问张天兆“魂魄碎裂”的事情,其实稍微分析,就能明白徐斌说的是什么。
张天兆的魂魄跟身体不合,经常魂魄离体,没有身体的保护,天魂和地魂被天地拉扯,很容易破碎。一旦三魂不全,就不能投胎转世,要么成鬼,要么消散。
张天兆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糟糕。他原本以为,魂魄离体只不过让张天兆看着蠢一点而已,没想到,居然会要他的命。
果然该回钟家一趟,关于魂魄,也只有钟家最可能有解决之道。
去了一趟地府,不但没有证实城池羽前世跟白银月没瓜葛,反而让白银月坚信城池羽就是其情人的转世,更加殷勤。
原本的高考辅导,就是很轻松的辅导,自那之后,就变成了纯粹的历史辅导。
白银月辅导城池羽历史,他们的感情历史。
“当时我历劫化蛹,成蝶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失去记忆,正好遇见你。你就骗我说,你是我的主人。还让我幻化成少年的模样,喊我小福蝶。”白银月说着,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这是怪癖吧。”
“我没有那种怪癖,我喜欢张天兆那种肌肉猛男,不喜欢美少年。”城池羽毫无感情的说。
“我说喜欢我的眼睛,干净清澈。”白银月自顾自回忆。
“不,我喜欢张天兆那种骚气的眼睛,勾魂摄魄的。”城池羽继续泼冷水。
“你总是假装不让我碰,然后撩拨我。”白银月看着城池羽,目光深邃。
城池羽专心批改卷子,不假思索地说,“我都是故意撩拨张天兆,然后不让他碰。”
白银月呵呵笑了一声。
城池羽猛得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算了,反正张天兆不知道,随便了,刺激白银月而已。
“你故意刺激我么?”白银月转着笔,他成绩不见进步,转笔倒是越来越熟练,还能转出花样来。
“是啊,白老师您要是不想难受,还是别让我给你补习了。”城池羽改完一套卷子,捏了捏手腕。这白银月是化悲愤为动力了么?最近刷题刷得好勤。
“你不难受么?天天跟张天兆在一起,却要被张家人拦在涿鹿之野的门外。”白银月拄着下巴,眼神灼灼的注视着城池羽。
说不难受是假的,但还是要说。
“有什么可难受的。难道他不是张家人,我就不会被张家人拦住么?他是张家人,我还能拿他撒撒气。”城池羽说着,看了一眼手机,只剩2分钟了。
“那倒也是。”白银月说。
城池羽于是开始给白银月布置作业,撑过这2分钟就可以去跟张天兆吃饭上自习了。
“但你想过没有,他是张家人,他不能帮你。但我不是张家人,我可以帮你。”白银月接过作业单子,“而且,他永远不会认同你做的事情,但是我愿意唯你是从。”
“下课了,下周见。”城池羽站起来,拎著书包就走。
张天兆仍旧是在铁门外面等城池羽,穿着城池羽给他买的蓝色卫衣和运动裤,因为之前白银月恶作剧的一字眉还没洗干净,眉毛中间贴着一块卡通创可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怪可爱的。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有特权,看到张天兆那张脸,城池羽一肚子闷气消了大半,他将书包甩给张天兆,边走边问,“我让你陪我进涿鹿之野,你陪不陪。”
张天兆结果书包的时候还乐呵呵的,被这么一问,脸立刻就垮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眨着,答案太过明显。
城池羽的气压升高,冷哼一声。
“羽哥,守护涿鹿之野,是所有张家人的责任。如果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么?”张天兆在讲歪理上面,向来聪慧异常。
“那你们就把我姥爷扔在里面,不管不顾?”城池羽帅给张天兆一记眼刀。
张天兆立刻委屈了,伸手拉住城池羽,“怎么是我们呢?当年进涿鹿之野的是袁家、李家和钟家,又不是我们张家。”
“他们为什么进去?”城池羽一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找不到人问。
“我不清楚,只知道袁家和李家突然说要进入涿鹿之野,来找问父亲的意见,当时我父亲不在,他们又碰巧在学校里遇到钟老,这才跟钟老一起。”张天兆说,“进入涿鹿之野,必须有四大家族里至少三家的同意才可以。”
“我知道。”城池羽淡淡的说。他之前曾经要求钟家、袁家和李家再次进入涿鹿之野,寻找姥爷的下落。但跟姥爷一同进入的袁家家主和李家家主一口咬定姥爷死了,就连钟家当时的代家主,钟子兴的父亲钟亥彦也不支持。
张天兆突然握紧城池羽的手,十分郑重的说,“我可以让我父亲同意。”
城池羽一怔,看向张天兆,“你是说?”
“只要再有两家同意你进入涿鹿之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不用硬闯。我可以保证说服我父亲。”张天兆眼神认真,连眉毛中间的卡通小黄鸡都显得正经起来。
酸酸软软的情绪涌上城池羽的胸口,城池羽忍不出露出笑容,声音也不自觉软了下去,“你真的可以么?”
“可以,我可是家里的小皇帝。”张天兆说着,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城池羽哦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甜蜜。谁说张天兆不认同他,谁说张天兆不帮他,下次补习,有的人脸要疼了。
吃过午饭,城池羽带着张天兆去上自习。最近张天兆越来越不喜欢上自习了,总是缠着城池羽逛街、吃饭、看电影,也不想想马上就期末考试了。
“这些,必须背下来。期末一共考9门,挂科6门你就要退学,所以说,你至少要过4门,懂么?”城池羽语重心长对张天兆说。
“知道了。”张天兆趴在那里,眼前摆着他的小本本,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城池羽轻叹一声,看来用退学来激励张天兆是没用的,他只能使用绝招,“你要是退学了,就不能天天看见我了,懂么?”
张天兆发出一声悲鸣,看向城池羽,“我想天天跟羽哥在一起,最好粘在一起。”
“那你就要好好复习,不要挂科。”说到这里,城池羽还真有些头疼。
张天兆会的道术很多,他在九岁之前,就学了很多庞杂的东西,掌握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使用不了的道术。但问题是,九岁之后,他魂魄离体,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住,没有接受过半点系统的学习。
也就是说,张天兆只会实践,理论半懂不懂,但秃大的考试,专考理论。
综合分析,张天兆可能合格的只有练气入门和五行基础,因为这两门课有50分的实践分。
诸如妖典、周易、宅经、炼丹术和辨识鬼怪,张天兆是绝对不可能合格的。纵使张天兆能一眼看穿任何妖精的本体,但他根本记不住这些妖精的习性和天赋。
还能争取的就是符咒入门和罗盘学。张天兆还是能画一些符咒的,只要运气好,考的都是张天兆会的,那就有可能过关。罗盘学的话,张天兆的罗盘从没转错过,所以只要他能记住一些小本本上的内容,考试也能应付过去。
下了自习回到寝室,城池羽稍微抽考了一下张天兆,惊喜的发现,张天兆居然还是记住了一些东西的。
“你太棒了。”城池羽一个激动,亲了下张天兆的脸颊。
张天兆立刻得寸进尺,将城池羽按在床铺的梯子上,发狠的啃咬城池羽的嘴唇,手也伸向有弹力的肉丘,狠狠地揉搓着。
城池羽被亲得气喘吁吁,伸出手按在张天兆的锁骨上,一边推,一边在张天兆的锁骨上滑动,嘴里呵斥,“滚开,别碰我。”
“羽哥你总是这样。太坏了。”张天兆放开城池羽的唇,滑向城池羽的下巴。
湿漉漉的热气伴随着滚烫的吻,从下巴到喉结,然后城池羽的喉结就被咬了一口。
城池羽一巴掌扇在张天兆的脖颈上,气恼的说,“你是吸血鬼么?”
“吸血鬼才不咬这里。”张天兆说着,嘴唇再次挪动,蹭到了城池羽的颈侧,轻轻舔了一下,“吸血鬼都是咬这里。”
城池羽哦了一声,张开嘴,咬在张天兆的颈侧。
张天兆倒吸一口冷气,更紧箍住城池羽的腰,将本来零距离的两人拉近到负距离。
然后,寝室的门被推开,张天兆被城池羽一击铁拳打在胸口上,做出一个吐血的动作,连退好几步,直接推到了自己的床铺前。
门虽然开了,但一时却没人进来,只听到陈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能进去了么?”
“进来吧。”城池羽立刻说。
陈思于是推门进来,长长的叹气,“老大走了,就剩我一个人当电灯泡,好难啊。”
“不然你想当两对情侣的公共电灯泡?”城池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