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让自己猜中了,若是别人来,或许棠梨还能寻借口推脱,可谢晖却不然,且不说自己跟他颇为投缘,便看在他曾帮自己解围的份上,也不能拒绝。
况,因猪婆龙之事,自己也欠着国公府老太君的人情,故此,这京城势必要走一趟了,只不过爹娘这边儿不知会不会答应。
叶全章怎会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开口道:“当日在京中多蒙大公子照应,如今大公子亲自来了岳州,你便去吧,家里有你娘操持,不用担心。”
棠梨倒是未想到便宜爹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便宜爹最不喜攀附权贵,当日跟叶府认亲,一个是祖上的确联过宗,再有也是老夫人执意如此,加之从心中敬佩叶全丰的为人,才点了头,且当日自己治好了老夫人的急症,算起来是叶府欠了自家的情,可这国公府跟自家却没丁点儿干系,且是大梁首屈一指的世家豪门,比之叶府可显贵的多。
以便宜爹的性子,断然不会攀附,今日却不知为何如此?
谢晖极是高兴,对叶全章躬身一礼:“多谢叶大人体念。”
叶全章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在下官卑职小,如何能受得起大公子的礼。”
谢晖:“叶大人乃我叶家的大恩人,出京前,祖母一再叮嘱晚辈不可失礼。”
叶全章有些疑惑,这位大公子也客气谦卑的过了吧,自己也不过答应棠梨去给他母亲看病,这是因当日在京城,国公府对女儿的照应,此去也不过还了人情罢了,哪里能称的上什么恩人,还是大恩人。
棠梨也有些纳闷,虽说知道谢晖是一位谦谦君子,从不因自己出身尊贵而自矜自傲目下无尘,但也不至于对父亲如此吧,要说是因父亲答应自己去京城给他母亲诊病之事,自己本就是个大夫,大夫看病乃天经地义,算什么大恩。
谢晖看出他们父女还有话说,既达成了此行的目的,便不好再打扰,起身告辞,约定明儿来接棠梨去码头,谢府的快船正在那边儿。
虽有些匆忙,棠梨倒也不以为意,自己在岳州都听说了,国公府长房大娘子病的事儿,可想而知病情严重,若非如此,也不会特意让谢晖这个嫡长孙跑来岳州。
谢晖侍母甚孝,他母亲如今病着,心中着急也在情理之中,正说明他一片孝心。
棠梨随父亲送了谢晖出县衙,看着他的马车去远了,父女方回转却并未让棠梨回自己的屋去收拾行李,而是唤他去了书房。
棠梨便知必是为了今日宋府之事,今日在宋府角楼便宜爹也在县城,自然瞒不过去,棠梨还真有些怵头,不是怵头吴长进父子算计自己的事,而是怵头齐王,不知该怎么解释。
要说自己跟齐王并无干系,今儿在宋府岳州的官员可都亲眼看见了,齐王跟自己躲在屏风后,一起观赏了一番男欢女爱。
纵然齐王身份尊贵可也是个男的,自己也尚未出阁,这孤男寡女一块出现在宋府偏僻的角楼已经很让人误会了,再加上还一同躲在了屏风后,看了一出现场版的船戏,若说两人毫无干系,便是棠梨自己都不信。
可要说两人有什么,棠梨又觉实在冤枉,自己去角楼是不想应酬那些女眷躲清静的,谁知道吴长进堂堂一个岳州知府会使出这样下流的手段来算计自己,更不会想到,齐王出现在屏风后,这一切纯属巧合,只是太过巧合了,有些不大好解释。
果然,一进书房叶全章便道:“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会跟齐王在一处。”
棠梨扶了扶额头:“爹您不是疑心女儿跟齐王有什么吧,女儿再不知轻重,也不会去攀附皇族,今日女儿跟齐王同时出现在角楼,真是撞上的。”
叶全章倒也不是不知女儿的性子,这丫头自小便懒散惯了,不大喜欢拘束,除了对医术其他事上都是漫不经心的,且心思通透明白,纵然是尊贵的皇族,女儿也不屑去攀附,可是今儿自己亲眼所见,齐王对女儿的态度的确不同,甚至可以说暧昧。
虽说自己没见过齐王几回,但多少听过些这位当朝皇叔的事迹,这位齐王殿下年少之时便已成名,文韬武略世所罕见,弱冠之年便领兵平乱,立下赫赫战功,大梁能有如今的太平,真要归功于这位齐王殿下。
出身尊贵,文武全才,又有赫赫战功,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亘古难见,这般人物按理说早已是妻妾成群,偏偏这位齐王如今二十多了依旧孑然一身,他齐王府中据说连个母的都没有,也因此都传说齐王有隐疾在身,故此不近女色。
虽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可这位齐王殿下却依旧我行我素,从不理会,加上性子冷,对于上赶着凑过来的女子,丝毫不会客气,所以不近女色之名传的更凶。
可今儿这位不近女色的齐王殿下,不禁跟自己女儿一起藏在屏风后,且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不惜被人误会,实在与传闻相差甚远,要知道他堂堂齐王殿下来宋府可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跟个小偷似的,偷偷潜入宋府后宅,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且,他虽未说几句话,可那眼底流露出的情意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尤其自己还是当爹的,哪个小子惦记上了自己闺女若是都不知道,岂不是白当爹了吗。
加之叶全章回府途中想起了上回在水寨大营,这位齐王殿下对自己便格外有礼,他一个堂堂亲王,自己不过是个七品知县,这品级身份可是天壤之别,他连眼角都不扫自己一下,方是正理,可他却那般礼遇,若不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怎会如此。
所以,叶全章愈发肯定齐王对自己女儿有意,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跟齐王本该八竿子也打不着啊,怎会有了这些牵扯,他叫了棠梨来书房,便是想问明白此事顺便探探女儿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