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衣应了声,由着秦朗取了梳子过来把她的头发解开、理顺、又重新挽好,这功夫间她刚好将秦朗剥的栗子肉吃完最后一个。
临出门前,顾南衣随口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秦朗“初三。”
三月初三上巳节秦朗难道也到了要过这个节日的时候
顾南衣边出门边在心里琢磨着。
但她可不曾见到秦朗对谁家姑娘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过。
思索间,秦朗已牵了马过来。
栗山村离长水镇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村民多是赶牛车、驴车来往,秦朗原先不觉得有什么,等知道顾南衣原来身份后怎么看这些板车都觉得与顾南衣格格不入,干脆购置了一匹好马。
这马鬼灵精得很,秦朗一声唿哨便会自个儿跑回院里吃东西,同村里人都无比熟悉。
不过也就买了这一匹,再没另买第二匹。
秦朗看了眼顾南衣,见她垂眸走神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言不发地微微弯腰就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到了马背上侧坐着,察觉到怀中的重量仍旧是两三年前那样轻飘飘的,眼神一沉。
她似乎这三年间从来就没有变化过。
顾南衣同秦朗的马也算亲近,低头摸了摸它的耳朵,就见秦朗也身手利落地翻身坐了上来。
秦朗低头见顾南衣坐好了,双手从她身旁越过捉住了缰绳。
栗山村是个小地方,男女之间界限并不那么严格。
更何况顾南衣压根没有自知之明呢。
上巳节的长水镇比平日更欢乐上一些,街头也不像往日赶集时全是商贩,反倒多了很多年轻人。
刚到镇口时秦朗就勒马停下,问小贩买了两支掌心大的芍药。
他回头将这两支芍药递给了还坐在马背上的顾南衣。
顾南衣接了芍药拿在手里,有些疑惑,“做什么的”
秦朗偏头扫她一眼,“好看。”
当然,花不如人漂亮。
顾南衣笑了起来,世间花虽有品种高贵,但也不过都开这一两期,对平民百姓来说自然没什么区别。
她却是名花看得多了,见见普通的品种也挺有意思。
将两支芍药揽在怀里,顾南衣抬头望了一眼长水镇中,发现有许多男女同行,而许多年轻姑娘们也同她一样手里举着各色的芍药花。
看来是这方的什么习俗了。
秦朗入城看了一眼,见人潮拥挤,干脆回头将顾南衣又从马上抱了下来,“跟着我,别走丢了。”
马儿歪着脑袋看秦朗牵着顾南衣走入人群之中,打了个响鼻就自己掉头溜达出了镇门。
“明天三月初四。”秦朗将顾南衣护在街道内侧,“三年了。”
顾南衣恍然,“确实。”
三月初四是她和秦朗第一次在河边见面的日子,算一算,到明年确实是已经三年了。
“也是昭阳长公主的忌日。”秦朗将声音压得很低,酥酥麻麻地传进顾南衣耳中,“那之后过了三年,你才出现。”
顾南衣道,“所以你觉得,三年是个坎”
“是。”秦朗点头,“所以做些准备。”
“不会有什么事的。”顾南衣安抚他,“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还能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秦朗紧了紧缠着顾南衣手指的力道,“有。”
他侧脸看了一眼已经比他矮了的顾南衣。
如今他们走在路上说是姐弟,已经没什么人相信了,反倒更像是兄妹。
朝夕相处时变化都很点滴,秦朗也是某一日突然意识到顾南衣同三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身体仿佛被定格在了重生的那一日,再也不会长大了。
顾南衣无奈,“那你要准备什么东西”
秦朗不回答了,他带着顾南衣去了一家点心铺,将她往里头一放。
顾南衣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
借着这空隙,秦朗到店铺门口将要购置的东西都交代给了一个面相很机灵的年轻人。
年轻人支着耳朵将秦朗的命令听了个仔细,接了银子便飞快跑走了。
顾南衣拿着块糖缠走到秦朗身后,冷不丁出声想吓他一跳,“那人是谁”
秦朗却一点儿也没被吓到,转头把顾南衣手里的几个纸包拿了,“猴子,你见过两次。”
顾南衣记起来了,“来家里跑腿过。”
秦朗应了一声,“他腿脚快。”
不知道顾南衣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既然知道,秦朗没有不向名师学习的道理哪怕他是个瞎子聋子,耳濡目染也该从顾南衣身上学到一二。
两年时间足够他在秦北渊的眼皮底下建立起自己的一支势力。
至于秦北渊的人
秦朗环视一圈,果不其然找到两个面容十分普通的人混在人群中的不远处。
其中一人离得太近,同秦朗的视线一对碰就赶紧缩了回去。
顾南衣跟着看了眼,“这张面孔从前没见过,新兵蛋子”
秦朗“”他严肃地教导顾南衣,“不准说粗话。”
顾南衣笑着把手伸进秦朗怀里又掏了个贵妃饼,“原先他们只怕我,如今也怕起你来了。”
最开始顾南衣也撞上两个眼线,对方看一眼她的脸就下意识噗通一声跪下了,闹了个大红脸。
曾在汴京做过事的,谁会不畏惧这张脸呢
这顾南衣倒是能理解,可秦朗不消三年时间就叫这群眼线避之不及诚惶诚恐,真可谓是他可真不愧是秦北渊的儿子,鬼见了都愁。
秦朗偏头看看越活越回去的顾南衣,眼里渗出了点儿笑意,“名师出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