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秦朗碰触不到的时光对他来说始终像是块心病,但想到顾南衣也几乎忘了个干净,他又觉得好受不少。
“我凌晨回来前去见了跟着我们那两队人,再过几天就到通宝,那时候应该查出眉目了。”秦朗轻轻挥了一下马鞭,在顾南衣手里跟自己有想法似的鞭子在他操控下变得十分乖巧,末端啪地一下落回他另一只手的手心里。
顾南衣看了颇觉得羡慕,“我从前也想过习武。”
秦朗眼角余光还能瞥见她细得能掰断的手腕,不由得保持了沉默不语。
“还特地找了将门家的夫人和女儿来见我,问她们我适不适合习武。”顾南衣笑道,“她们俩为难地对我说恐怕我没有那份天赋,我还失望了好一阵,回头想来,她们那是压根不敢应下。”
学武是条摸爬滚打、摔断骨头的路,谁敢让公主千金之躯去做这种事
当时先帝无后,昭阳对外便是唯一的皇嗣,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轻拿轻放。
“这你倒记得。”
“不是我记得,是后来她们母女俩常讲着玩地同我提起,倒成了我的笑料,”顾南衣摆摆手,“但我当时做了些钻研,知道习武的基础得要师父领进门,还得有根骨,得了她们俩的评判后虽不甘心倒也放弃了,若是真的练了,不知道后来、如今会是什么样。”
光看秦朗如今的身手稳压年龄差不了几岁的杜云照一头,顾南衣也知道秦朗在这方面的天赋恐怕是万里无一了。
“我没有师父领我进门,”秦朗将马鞭放下道,“没人教过婴孩怎么喝奶,但他从降生的第一天便无师自通,我一开始只是为了逃命,但逃着逃着就自己推开了那扇门。”
他这么一说,顾南衣陡然想起来,苏妩私底下确实对她抱怨过秦朗的招式出手诡谲、全然看不出路数,叫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招。
“对你来说也算因祸得福”她问。
“至少让我活了下来。”
秦朗说完,突然又看了顾南衣一眼。
他早猜到追杀自己的杀手当时会突然被打乱后方,让他逮到了机会一口气反杀了个干净,这其中应当有顾南衣的功劳。
但她一直不说,他也就一直没有提起。
直到最近,秦朗才又突然回想了起来这件四年前便终止的旧事。
“追杀我的人,你知道属哪方势力吗”秦朗问。
“只第一次见你时看到几个,不熟悉。”顾南衣摇头。
“那几人只是想杀我的恶徒,不是一直追杀我的人,”秦朗垂着眼道,“我在去栗山村前见过想追杀我的一群人、亲手将他们杀了。”
顾南衣正是从中帮了秦朗一把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秦朗在来栗山村前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置可否地点头,“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们人人身上带着一根怪异的笛子。”
秦朗那时并没有注意太多,确认一个个都死干净便离开了他那时候突然迫不及待地想再见到顾南衣,便顺应着自己的心意往栗山村而去,带着一身新鲜的伤口出现在了顾南衣的面前。
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原本逐渐忘记的事情,最近又被秦朗从记忆中翻了出来。
无他,那几人随身携带的笛子显然就是虫笛,只是秦朗当时动作很快,没让他们有用出来的机会便归了西。
顾南衣敛起了脸上笑容,她垂眉凝神思索了片刻,道,“若是如此,南疆或许有人早就发现了你。按照上次那个南疆人所说,只要蛊虫尚未生效,哪怕人死了也能将蛊挖出来带回南疆。”
“不渡是他们的圣蛊,他们一定想要回去。”
或许是他们一眼就能辨别出谁身上被种了蛊,又可能秦朗不慎露出了朱砂痣,总之他被南疆人发现,一追杀便是好几年。
这灾难因顾南衣而起,却又阴差阳错地因为她的半路插手而终结,细细品来倒有些宿命之感。
顾南衣叹了口气,“那接着想下去,便有件更麻烦的事情浮出水面了。”
“什么事”
“我找人帮了你,这你早就知道。”顾南衣无奈道,“但你知道那时候刚刚醒来的我是如何帮你的吗”
秦朗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鼠有鼠路,民间有情报贩子,朝廷自然也有,而且生意做得比民间更广,几乎什么都能交换。”顾南衣道,“从前掌握在我手中,我死后便到了秦北渊手里。我用几个消息换他们帮你脱困,他们也出手了。”
既然出手,就一定和那几个南疆人交手过。
做这门生意的人,怎么会不将怪异离奇之事细细记录在档
“换句话来说,秦北渊可能是现在南疆之外、对蛊术最了解的人。”顾南衣蹙了眉不快地道,“藏得这么深,是他一如既往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