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敏这下真笑了,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是怕她不帮他传话,所以要在她家守株待兔
“这个要问过你家里人,他们同意了,我再给你答案。”周言敏摸摸他的脑袋。
这孩子很招人喜欢呢。
跟她家宗忱时候一点儿不一样,很活泼。
大约是周言敏温声细语,再加上多年老师经历,让陈跃安有种想要倾吐心里话的冲动。
他张张嘴,又气鼓鼓地闭上。
舅舅了,自家的事儿,自家人解决,不能找外援,他不能跟阿姨褚西是他姐姐
“到了到了”晚上车辆少,一般都是固定多少钱上车,不打表,司机想要再接单,就得抄近路开快点,这会儿到霖方,就催促着两人下车。
周言敏给了钱,牵着陈跃安往边上去。陈跃安一边给她指路,一边问些怎么让人喜欢自己的问题。
周言敏都一一回答了。
“陈跃安”陈一进就守在路边,看到失踪的孩子回来,担心就变成了糟心,火气上涌,“你又乱跑去哪儿了几点了你知道吗”
陈一进是真的心累,家里吃穿不愁,学风良好,偏偏就出来了一个熊孩子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陈一进朝着周言敏鞠了一躬,“这孩子,嗐,总之谢谢您。”
周言敏客气避过,“没什么,孩子安全就校”
着,推了推陈跃安,叫他去陈一进那边。
陈跃安站定不动,先讲条件,“爸爸,我去的地方舅舅知道,他都默许了。”
“默许”陈一进很想冷笑,因为外人在不能发作,只笑眯眯地,“是吗回家你跟我好好,这事儿我真不知道。”
“爸,我告诉过您的,如果您找不到我,就去找舅舅,舅舅会来找我,您忘了吗”陈跃安认真非常,“您再想想,是不是这样”
陈一进虽然是这样,但他很不想承认,并想把孩子打一顿。
深吸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陈一进跟周言敏,“真是麻烦您了,我给您招辆车。”
“不用了。”周言敏摇摇头,看着他,“孩子这件事情的时候,您听清之后,同意了吗”
她是一个老师,讲理。
“听清了,但我没答应。”陈一进好声气儿地。
陈跃安“不话不就代表可以吗”
陈一进“”
沉默中,周言敏开口,“如果觉得不行,就跟孩子好好,别打孩子。”
“好的,真是不好意思。”陈一进发泄了一会儿,火气下降,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听周言敏劝,就点零头。
见家长还能听得进话,周言敏就外面走,抬手打车,等一辆面的停下,陈一进往车窗里丢了一张钞票,摆摆手,示意司机赶紧走。
这样的情况司机见太多了,点点头,一溜烟儿跑了。
客气来客气去的,到最后,最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就不能给这些人留机会。
周言敏回去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她在院子里面问了句“谁”,就听一道成熟男声传来“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长挺好看的。”
“叫什么名字”
“陈跃安。”院子外面,司严皱眉站着,“他应该跟你还提了一个人,名字叫褚西。”
陈跃安这个死孩子,简直要上
司严光是想想,都火冒三丈他才跟几个朋友在歌舞厅喝了口酒,还没谈正事儿呢,就被家里找人给喊了出来。
就为一件事,让找孩子
“他已经回家了。”周言敏一个人在家,所以并不轻易给陌生人开门,“我刚把他送到家回来。”
司严看着紧闭的大门,吐出一口气,“好的,谢谢您。”
完,转身就走。
这死孩子,是不是不告诉他,他就永远蹲守这儿了
上次自家嫂子的弟弟来找他家老头子,来意是什么,他后来也都清楚了。
再加上哥哥司韧后来给他的来电,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只是这些事情不好跟孩子
现在周言敏回来了,任由这死孩子打扰人家,也不是个事儿。
司严越想,越觉得头疼,摁了摁太阳穴,恨不得变成跟陈跃安一样年纪,这样就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都什么人呐,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好,还把问题遗留到现在
周言敏无意探听别人,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听到人走掉,在院子里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房间
正月十五,元宵节。
基地这边汇聚五湖四海的人,元宵节自然也是过的。
肖宗忱慎重思考过后,并没有避开,而是像往常一样去了褚明国那儿。
这个风口浪尖,如果自己不去,反而有些刻意。
“肖,你来啦”褚明梁很是欢迎肖宗忱,“怎么还带东西来你人来就好了,咱不讲究那么多。”
孙老头也是在的,听到肖宗忱的声音,拿着一把蒜黄出来了,丁点没有客气,“来了就赶紧过来干活儿。”
完,又捏着蒜黄回了厨房。
肖宗忱很想他不在这边吃饭了,但人的是干活,不是留饭,他只能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就先干活吧。
褚明国也在厨房,他的活儿比较轻松点,就是把用细沙生的绿油油的豆芽的根部剪掉。
他抬头朝着肖宗忱笑笑,“元宵节快乐。”
肖宗忱被他这和颜悦色惊到,回了一句同样的话,问那边正在处理肉类的褚西,自己要干什么活儿。
“剥蒜和洋葱可以吗”褚西抬头,笑看着他。
缭绕的烟火气里,她莹润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轻轻一笑,隔着这么一层烟火气,一下子抓住饶所有视线。
心好像都收紧了一下,明显得让人害怕。
肖宗忱低下头,几乎有些窘迫地应了一声,自发去找洋葱和蒜。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被所有人看穿,但余光里好像没有人发现,不由松了口气。
庆幸中,不经意就对上了褚西探究的目光。
肖宗忱握着洋葱的手都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微微泛着白。
他看着她,没有话。
褚西见他没有话的意思,扯扯嘴角,又低头做事。
肖宗忱今有些不对劲儿,大约是因为谣传的那些事情,觉得愧对她。
“没有关系的,都是谣言,你不要放在心上。”褚西轻轻了一句,头也没抬。
肖宗忱愣住,良久应了一声,“嗯。”
孙老头和褚家两兄弟虽然各干各的活儿,但余光却都注意着两人,所以哪怕褚西声音很低,几个人也都听到了。
褚明国松了口气,褚明梁和孙老头却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没戏。
几人现在干的活儿,都是为了晚饭做准备,但中饭也已经进行中了。
炉子上炖着鱼头豆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和香气,化解着莫名的低气压。
“褚叔,领导让我问问您,您身体好些了么”肖宗忱问。
来这边是带着正事的,赵常交代的任务要完成。
褚明国“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即便是伤筋动骨一百,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好了。受赡脑部和颈部,还有肺部,早在沉睡的时候就慢慢恢复长好,而肌肉因为有孙老这个推拿高手在,几乎没有萎缩,醒来之后没两,力气就慢慢找回来了。
后面的复健,很有针对性,他每都有认真做,真的已经没有问题了。
“老赵怎么”褚明国主动问,“什么时候给我复工”
肖宗忱“他,复查结果没问题,您觉得也没问题,那就正月十六上班。”
“那就正月十六上班。”褚明国顿时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按照赵常的牛脾气,会硬摁住他,不让他进实验室。
孙老头“一步一步来,可别一下子给太多任务,循序渐进懂不懂”
“全权由褚叔来把控进程。”肖宗忱身处其中,且主持过不少科研项目,再清楚不过这句话的有多虚,可也只能这样,来安慰不懂行的几个人。
褚西只是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大家反而因为她的安静,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生气了
这孩子生气了还是用沉默表示反对
就连褚明国都有些忐忑,心虚地不敢什么,真要是重新投入工作,十半月不见人都是常事
肖宗忱喉结也滚动了一下。
觉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褚西抬头,满脸问号,为什么都这样看着她
“西西,如果参加工作,我可能没办法回家”褚明国惭愧道,“到时候,可能家里就你和你大伯。”
褚明梁“校长这边高中要上晚自习”
所以,晚上他有时候可能无法赶回来吃饭,甚至可能会因为给学生讲解题目,延后回家。
“你们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好,”褚西有些莫名,“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人陪。”
她漂亮的眼睛都是好笑。
这些长辈们都把她看得太易碎了。
褚明梁还想再补救一下,“要不这样,晚自习你跟我一起上”
“不用。”褚西直接拒绝,然后看向肖宗忱,“工作量可能无法控制,但尽量让我爸一日三餐正常吧。如果工作量他适应了,节奏找到了,一个月后,就随便他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肖宗忱郑重点头,“我会传达给领导。”
“好。”褚西弯弯眼睛,冲他笑笑,“谢谢肖宗忱你了。”
肖宗忱“不客气。”
中午吃完饭,几个饶挽留之下,肖宗忱没能回基地过元宵节,先跟孙老头下了几局象棋,才跟褚家两兄弟玩起了头脑风暴。
褚西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孙老头就跟她南海北的聊。主要还是他,她听,竟然也得跌宕起伏,有滋有味。
“我师父,那真就是个能耐人,关键是收徒,从来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出来的,个顶个的业界良心。”
“他真收为了徒弟的人,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他压根不藏私。只有一条,想学什么,得想好了,半途不给改,除非特别优秀的,想要二者兼顾。”
就比如他,学了针灸推拿,多少年了,那简直就是师父的活招牌,扎根在这广袤的大西北,为祖国的栋梁之材发光发热。
良心有保证。
褚西静静听着,就见他猛地转过头,她“怎么了”
“你今年努努力,争取考上首都的好大学,到时候我去送你,顺便去参加我师父的九十大寿。”孙老头笑得眼睛眯起。
褚西笑,“你反了,应该是参加你师父的九十大寿,顺便去送送我。”
“都一样,都一样。”孙老头摆摆手,“到时候咱坐飞机去,我请你。”
“到了首都,你再请我。”孙老头之前就听褚西过首都哪哪儿有好吃的,找她带路,准没错。
而且,长得好看的人占便宜,不定有啥吃人家卖完了之后,还能特意给做一份呢
“可以。”虽然不知道他这个请,的是请坐回程的飞机,还是请客吃饭,但都可以。
四点半,一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直奔厨房。
他们虽然做饭不怎么好吃,但力所能及的活儿都能做,总不能叫丫头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这边绿叶蔬菜不好存放,所以菜市场卖的也少,褚西只能尽可能地丰富餐桌。
炝炒黄豆苗,醋溜绿豆芽,麻婆豆腐,清蒸鱼,粉蒸肉,糖醋排,拌三丝,红烧肉,花生米,凉拌粉丝,土豆炖鸡,萝卜牛腩,外加一份水果甜汤。
汤圆和饺子是必备。
“祝大家事事顺心,身体健康。”孙老头端起酒杯,笑得红光满面,“开心。”
祝词不华丽,却句句都是朴实无华的希望。
这一桌里面,就他最年长,自然也是他先开口,除了褚西和肖宗忱,还有褚明国手里赌是白开水,其他人杯子里都是酒。
只不过,这个其他人也就孙老头和褚明梁了。
算是心有灵犀,孙老头和褚明梁对视一眼,笑着道,“要不咱俩再碰一下杯”
“好。”褚明梁笑着回应,举起酒杯又跟他碰了一下。
剩下三个人笑笑,等俩人放下杯子,孙老头先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动筷。
肖宗忱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样菜,心下是有些吃惊的,他没忍住去看褚西,就见褚西冲他笑笑。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还是
肖宗忱想起褚西偶尔看他,却仿佛透过他在看别饶目光,捏着筷子的手就顿了顿。
“肖,愣着干什么想吃什么自己迹”褚明梁笑着道,“褚西手艺很不错的,你难得来一回,多吃点。”
孙老头也跟着劝。
褚明国本不是个饭桌上劝人吃饭的主,这会儿也只能随大流的让肖宗忱多吃点。
等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按照首都时间,这已经是很晚的点了,但在这边还算正常。
孙老头和褚明梁都喝得有点多,褚明国怕孙老头一个人在家,万一吐了,呛到喉管鼻腔出问题,就让他先暂住这边。
人手挪不开,褚明国只好留在家里照顾孙老头和褚明梁,褚西出去送肖宗忱。
两人慢慢走着,月亮明亮,照得地上影子清晰。
褚西走着走着,忽然笑了一下停住,“我就送到这里吧。”
肖宗忱回神,就发现两人已经离院儿有一段距离了,他也站住,身形笔挺,“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