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默不作声,沉吟数秒:“胸口碎大石?”
他眼神慢条斯理地从魏沾衣脸庞往下移,轻轻挑起眉。
“下流!”魏沾衣一巴掌扇过去,郁清握住她手腕,卸下她力道轻轻一拽,魏沾衣身体靠过去。
郁清见她一副张牙舞爪的小模样,轻叹地笑笑:“容我将眼镜摘掉你再打好吗?今天出来只带了一副,打坏了,等会儿恐怕要麻烦你牵着我走了,我自然万分想要这样,但又怕惹你讨厌。”
郁清把眼镜摘下来。
如魏沾衣所知那样,取下眼镜的郁清容貌更添妖孽,眸子狭长,眼尾略弯,他低声轻问:“沾宝,打么?”
魏沾衣毫不犹豫,狠狠扇过去。
贼响亮,带着三年的怨气,仿佛全部都要用这一巴掌讨要回来,郁清苍白的脸被打得有些红,他脸偏向一侧。
刘总助惊惶得突然踩住刹车,魏沾衣不防前倾,郁清伸手护住她身体和头部,按在怀里。
魏沾衣怔了下。
郁清不悦:“太太跟我开玩笑,有问题吗?”
刘总助:“没,没有。”
郁清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有人偷偷说他坏话都会被记在心上暗整一通,别说被甩巴掌了,助理是真实被吓到,也是真的佩服魏沾衣。
魏沾衣推开他:“怎么样,我这力道不错吧,打得你舒爽吗?”
郁清用指关节碰了一下火辣的侧脸,戴上眼镜轻笑:“不错,以后我也不担心你被欺负。”
“你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郁清柔声:“我不会再欺负你。”
对于挨了一巴掌他倒一点不生气。
“你过去欺负我还欺负得少吗?”
郁清一顿:“对不起。”
他双眸轻垂,看着她,态度恳切得有些卑廉:“沾宝,真的对不起。”
“我明白,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厌恶我。”
“你可以厌恶我,但不要赶我走,好吗?”
“至于吗郁清,你好好看看我。”
魏沾衣坐得端正些,把自己脸凑过去,指着自己:“我,娇纵任性,蛮横不讲理,得理还不饶人,不是真公主还有公主病,我身上所有的缺点我都知道,但我不改,我就是这么我行我素,又坏又讨厌,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缠着我,我还会继续打你,继续骂你,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这嚣张的态度完全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
郁清看着她明艳的脸庞,缓缓一笑:“你是我郁清喜欢的姑娘,就可以任性妄为。”
魏沾衣:“…………”
真是霸道得毫不做作呢。
她面无表情,坐得离他远一些。
车来到山下,魏沾衣抱着花瓶下车,扫了眼郁清的脸,右脸有些红,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有些突兀,她冷哂一声,不理会他,独自走上小路。
郁清走在她身后:“三年前我们去庄桥山寺庙,也曾走过类似的小路。”
魏沾衣步伐微顿,继而加快了速度。
她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庄桥山的事,她的心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属于自己的,郁清现在也总想动摇她的心。
俩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郁清时不时说句话,魏沾衣把他当空气。
站在魏氏夫妻的合葬墓前,魏沾衣把手里的花瓶放在墓前,“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郁清看着她说话,那个骄傲恣意的姑娘这一瞬变得很温柔。
魏沾衣跪在父母墓前,轻轻抚摸墓碑上夫妻的遗像,“对不起,现在才回来看你们。”
“妈妈,有没有好好吃饭?最近身体怎么样?”
“爸爸要少喝酒啦,要好好照顾妈妈。”
“在天上也要过得幸福,不要太想念我,我一切都好。”
郁清眉眼舒展,神色柔和下来。
他突然觉得万幸,他喜欢的人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虽然是孤儿,可也没有受过苦。
她从小被人爱着,被人哄着,就应该是这样,而不是像他一样被丢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尝受各种各样的冷漠。
幸好如此,幸好公主是幸福过的。
郁清也跪下来,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什么也没说,只在心里感谢她,曾那么疼爱他的宝贝。
也许从前的郁清对母亲还有恨意,可现在,却只有无尽的感激。
如果不是他被送走,那么魏沾衣就会在孤儿院长大,那么她过的就是另一种人生,也许就是另一种郁清的人生。
幸好把他送走了,幸好让魏沾衣逃离了那样的生活,幸好受苦的不是她。
魏沾衣转头,还能看到郁清侧脸被她打出来的红晕,“爸妈,我找到……”
她强压下心里的排斥,“哥哥回家了,他来看你们了。”
郁清笑容温柔,语气抱歉:“沾沾,能借一朵花吗?”
魏沾衣嗯了声。
郁清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放在女人的墓前,“您看起来还是这么美丽,沾沾很像您。”
魏沾衣看着他。
她根本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郁清这个亲生儿子却说她很像魏太太,她疑惑,他不是很讨厌自己抢了母亲的疼爱吗?
郁清看着墓碑上的女人:“谢谢您把沾沾养得这么好,今后也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魏沾衣在身旁突然出声:“少套近乎。”
“没有套近乎,我们是天作之合,上天恩赐的缘分。”
魏沾衣:“…………”
尼玛。
魏沾衣站起来就走,郁清起身鞠躬三次后离开。
她走得很快,郁清蹙眉,温声嘱咐:“沾沾,小路有些陡峭,慢一点走。”
“沾沾,我背你吧。”
“别生气,我向你道歉。”
“我并没有追你,你慢点。”
魏沾衣回头瞪他:“你可真烦!”
他话少的时候是真少,话多的时候都是在管东管西,从前就是这样,她的裙子要是露的地方多点,他必定严肃的教导她,这么多年还不改。
魏沾衣回过头想继续走,最好把他甩得远远的,岔路上突然跳出来几个人,持刀大喊:“抢劫!把你们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魏沾衣认出这几个劫匪,这不就是三年前抢劫过他们的那一波人吗?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什么都没变啊。
郁清眯了下眼睛,快步走上来要护住魏沾衣,魏沾衣伸手制止,轻蔑的道:“你走远些,省得你那病病歪歪的小身板被伤到,到时候还要我背你下山,麻烦死了!”
郁清紧蹙起眉:“不要胡闹,到我身边来。”
“你才不要胡闹,你会打架吗?”魏沾衣挽起袖子,揉手腕。
劫匪也认出了他们俩,这不就是三年前把他们送进监狱的男人吗?当初因为他们差点伤了魏沾衣的眼睛,这几个劫匪被郁清重重教训过一次,后来送进监狱,这才刚出来就碰见老熟人,劫匪畏畏缩缩没有上前。
魏沾衣没管郁清的担忧,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准备用自己的好身手挫挫郁清的锐气,让他知难而退。
“姓郁的,滚远点,我怕血溅在你身上。”逼王气场霸气侧漏。
魏沾衣走向劫匪,脚下突然一崴,画风突变,她的王霸气场突然急转而下,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卧槽开局就掉血。
这他妈故意搞她!?
劫匪看准机会冲过来,魏沾衣下落的身体被一只手臂拉入怀,郁清搂着她腰,将劫匪踹开,并不是乱踹,一看就很有章法。
魏沾衣忍着疼瞪圆眼睛,郁清会打架?
郁清抱起她,找了块石头将她小心放下,轻蹙着眉碰了碰她被崴到的脚。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摸她头发:“沾宝乖,给我五分钟。”
魏沾衣:?
接下来,她目睹了一场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画面,郁清打起架来竟是这么狠戾,出手迅速,见招拆招,劫匪手中的匕首被他抓住手腕卸下力道后扔开,那几把被他扔开的匕首竟还稳稳插在了树上。
魏沾衣看着那几把刀,有些目瞪口呆,僵硬的将视线放在郁清身上,她发觉郁清将劫匪放倒后还特意踹了一下他们脚踝,每一个都是如此,似乎在报魏沾衣崴脚之仇。
魏沾衣看着郁清打架的风姿红了脸,虽然的确很帅,和往常安静斯文的他不一样,但是这并不是她脸红的原因。
而且因为。
——“你走远些,省得你那病病歪歪的小身板被伤到,到时候还要我背你下山,麻烦死了!”
——“你才不要胡闹,你会打架吗?
——“姓郁的,滚远点,我怕血溅在你身上。”
这几句话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魏沾衣回忆起刚才自己的模样,脸色十分难看,她仿佛在一个隐形大佬面前装逼了。
不到五分钟,劫匪通通倒地,完全爬不起来了。
郁清快步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小心的触碰她崴到的脚:“沾宝疼不疼?”
疼是真的疼,魏沾衣装逼失败,总不能又在他面前露怯吧,她摇头。
郁清目露怜惜,魏沾衣受不了他这个眼神,转移话题:“报警,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莫名像个告状的小学生。
他手掌轻轻摸她头发,像哄小孩:“嗯,抓起来,给沾宝报仇。”
又浅浅亲她的手背:“我们一起去警局,再把他们关起来,他们想欺负你,真该死。”
魏沾衣:?
居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么毛骨悚然的话。
变态!
郁清低声的哄:“不怕,我不舍得凶你。”
看吧看吧他果然是变态,她想什么他竟然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