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玥怔了一下,“她和你告状了”
阮承颐没答话,望向她的目光,却让她突然地心灰意冷,垂眸想了想,便说“我说错了吗她明知道你要过去,最里面的内衣都没穿,这不是意图勾引是什么她嫌我说话难听,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她但凡要点脸,谁又能说的着她”
“谁教你说的这些”
阮承颐几乎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他没办法相信,这样厉害的话,能出自一向沉静懂事的女儿之口。
他在怀疑母亲
这念头闪过,阮玥只觉得一股子怒气涌上头,冷冷道“没人教我,我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想没瞎没傻,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也就爸爸你,身处局中,自我感动”
“放肆”
阮承颐也怒了,快走一步到她跟前,指着她问,“你是说我瞎了傻了啊上次我说那么一堆,敢情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这么多年,我在宁城打拼,家里你爷爷奶奶靠谁那不就靠左邻右舍时不时帮衬一把要不是有你丁阿姨帮忙照看解我这这后顾之忧,你和你妈哪能在宁城过这清闲富足的日子”
“所以你就预备享齐人之福了是吗”
“啪”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室内。
待阮承颐回过神来,一只手还举在空中,他被气得不轻,目光冷厉,胸膛起伏。
在外面被奉承惯了,得有好些年,没人这般指责违逆过他。
尤其这人还是他一贯疼宠的女儿。
沉着脸,他将微微发抖的一只手攥起来,深深地看着阮玥,“十六了,在古代,已经是女孩子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你听听你这话,是一个小辈该说的吗你对我大呼小叫做什么我是你爸”
“你很快就要变成丁楚楚的爸爸了”
阮玥猛地抬起被打偏了的红肿的脸,朝他大吼一声。
也就在这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一串一串,好像珠子一般,砸落在地。
也砸在阮承颐心上。
他刚才在气头上,冲动抬手,之后其实也有一丝后悔,可愤怒又占了上风,不想在孩子面前失了威严。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那一下,让阮玥的脸这么快便肿起来。
也没想到,她会伤心成这样
丁楚楚的爸爸
简直无稽之谈
阮承颐又气又懊恼又心疼,正想开口哄一下女儿,对上那一双泪水朦胧的眸子,却失了声。
阮玥的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看着他,一边后退一边道“你真的是我爸吗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打过我从来没有”
最后一句吼完,她转身,飞快地跑了。
“月儿”
阮承颐追出去,只来得及听见“蹬蹬蹬”下楼梯的声音。
他快走几步,扒住栏杆往下看,发现阮玥已经冲到一楼,听见他喊她,她头也没回,穿过大厅,往门口去。
“这孩子”
阮承颐心急火燎地下了楼,被闻声出来的温茹拦住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三楼栏杆处,赵苪知蹙眉问“吵什么”
“月儿跑出去了。”
阮承颐语气复杂地说。
临近九点。
阮玥在街上游荡。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她的思绪却仍是乱糟糟的一团,阮承颐那一巴掌用劲不小,脸上火辣辣的痛意一直在提醒她自己挨打了。
前世到最后,阮承颐都没打过她。
也就母亲,离婚后被闲言碎语包围,偶尔情绪失控,抑郁症发作的时候,会朝她动手。
彼时她肯定很痛苦
多年的和谐婚姻一朝覆灭,别人眼里接近完美的老公出轨了一个没文化没工作的农村妇女,公婆听之任之,父母面上无光,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日渐叛逆,毫无出息可言。
她能理解,虽然怨她,却不怪她。
可阮承颐,她好像没办法不怪他了。
只想到他刚才疾言厉色的狠绝样子,她竟下意识地将自己肩膀缩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手机一直在震动,她不想接,走到累得有些走不动了,才环顾四周,找了个石凳坐下。
夜晚十点。
陆沉裹着条浴巾从洗手间出来,抬眸看向沙发上玩手机的张远,“我手机没响吧”
张远买了周一去京市的机票,暂时要在他们家借住两天,吃完饭回来便一直在沙发上躺尸,闻言略一抬眸,摇摇头,“没啊。”
陆沉点点头,抬步进了房间。
手机就搁在桌上,他随手拿到眼前看,发现下午的微信,阮玥都一直没回复,顿时抑郁起来。
扯开浴巾,他坐在床边,低头发消息,黑发、直愣愣地竖在头上,有小小一滴水珠从鬓角淌入脖颈。
张远走到门口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我去”了声,笑起来,“你这湿身诱惑”
“诱惑你啊”
陆沉头也没抬,手指点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