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后备箱的东西,一家人便进了屋内。
左邻右舍刚才在门外说话的好些人也一起跟了进来,一瞬间,将偌大的客厅挤得热热闹闹。
阮承颐西装笔挺,被几个穿夹克衫的男人围在中间寒暄,颇有些众星拱月的大老板派头
老太太则拿剪刀将一箱坚果拆了,一小袋一小袋地往出送。
周围几个小孩笑嘻嘻地伸手接过,“谢谢奶奶。”
“都拿去吃去吧。”
老太太收起剪刀,一脸无奈地朝跟前几个妇女道,“电话里说了不吃不吃,什么也不用买。这人家根本不听,就将你的话当成耳旁风,每次回来你看这一箱又一箱东西,真是让人脑壳疼,吃不了都得放坏了的”
“承颐哥孝顺,您可有福了”
“就是,买东西你还嫌弃,其他人想要这孝顺儿子还没有呢。”
“呦”
有人好奇地将服装袋里一件毛衫拎出来,夸张地念出声,“三千八百八,这一件衣服这么贵啊,料子滑的哟”
“这才刚入秋,给你连毛衣都备下了,快知足吧”
每一次回家,这样的吹捧总会上演个十几二十分钟,赵苪知早已习惯了,也不插话,在一旁规整东西。
丁楚楚站在老太太旁边,真正像个孝顺孙女儿。
阮玥没心情听那些商业互吹,进门后看了眼时间,便往院子里走。
老家这栋二层楼是好几年前盖的,后来阮承颐还给翻新了一次,厨房里装了整套橱柜、净水器、抽油烟机,卫生间里装了淋浴房、马桶、全自动洗衣机,十分现代化。
可老人家有些习惯,总是很难改。
阮玥的爷爷不喜欢用马桶,一贯都是去后院门外的厕所里方便,前世这一天,他就是在中午饭前,在后门口摔倒的。
阮玥临近后门,便听到隔墙传来一阵咳嗽声。
她连忙加快脚步走出去,拉开门唤了声“爷爷。”
“玥儿回来了。”
阮兴邦多少算个读书人,古板迂腐,人也不是个热络性子,对家里这唯一的孙女儿,那还是有几分疼爱的,见阮玥穿了白鞋,连忙说了一句,“就站那儿就行了,别过来,小心鞋子弄湿了”
“不要紧的。”
在他说话间阮玥已经走了过去,一手挽住他胳膊往里走,嘴上说着,“刚下过雨地面滑,您就不要出后门了呀,摔跤怎么办”
“又没有多老,哪里就至于摔了。”
跟着她一起到了屋内,老爷子关上后门,转身看她一眼,笑了下说“又长高了,城里这水土就是好,养人。”
阮玥抿唇笑了一下,问他“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都挺好的。”
爷孙俩说着话,一起进了房间。
阮承颐邀请了几个邻居中午留下用饭,热闹便从前厅延伸到了厨房,左邻右舍好几个妇女在里面,帮着老太太摘菜。
其中一个系着围裙戴着塑胶手套在水龙头下清理鱼腹,因为弯腰,看不清面容,可阮玥只凭背影,便晓得那是丁美娟。
她下意识去搜寻赵苪知的身影。
“是找你妈吧”
邻居一个婶子在台阶上剥蒜,见状便好心地问了一句,抬头看看二楼,“刚上楼了。”
赵苪知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左邻右舍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她几回,因为知道她是干部子女,打招呼也一贯客客气气的,至于做饭这些事,那更是从来不会叫她,生怕弄脏了人家那连一个褶皱都没有的高档衣服。
村上甚至有人私下里传
阮承颐能在宁城把生意做得那么大,那完全是沾了老丈人的光。
这话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自然一万个不乐意。
打从儿子结婚,她就对赵苪知一百个不待见,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那也就摆着好看,油盐酱醋都分不清,要来有什么用,哦,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指着保姆
阮玥走进厨房,正好听见老太太在讲“你们说这种女人娶来有什么用人人都说我家承颐靠她,可拉倒吧,她和娘家那关系差的呦,月子都是请保姆照顾的这么多年了,连个儿子也生不出”
“那好歹有个女儿呢,我看玥儿那孩子乖,一张脸白白嫩嫩跟水豆腐似的,多漂亮”
“还不是赔钱货”
老太太叹气,“我们家承颐这么大的家业,将来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让阮玥招个上门女婿嘛。”
丁美娟这话一出,厨房里几个人顿时都笑了。
“你怎么不给丁楚楚找个上门女婿呢”
厨房门口一道质问,将里面一众人都吓了一跳。
几个人再转身,齐齐懵了。
她们纯粹是闲聊,哪能想到说的话全被人家正主儿听去了,阮家这大小姐眉眼和她亲妈像了六七分,年龄小小已经浑身贵气,此刻站在门口,眼眶发红,脸色僵硬,明显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