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观室静了一瞬。
燕老太太一巴掌拍在燕殊宁胳膊上,“当着孩子的面乱说什么呢就你话多”
尔后又看向梁菲,“你别理他。”
多少年了,梁菲都没被人这么怼过,她站在原地,看着燕殊宁唇角那一抹冷笑,好半晌,愣是没能做出反应。
她边上的傅恒也怔了一下,抬手拍拍她胳膊,抬眸看向赵苪知“听说阮玥发烧,我们顺道过来看看。不打扰了,让孩子好好休息。”
“我送你们出去。”
赵苪知淡笑一声,将两人送至门口。
床边的燕殊宁“嗤”了一声,将傲慢不屑表现到极致。
阮玥看着他正发愣,一只手被老太太握住。她抿唇看过去,便见老太太一脸笑意地讲“那你好好休息,奶奶也不打扰你了,一会儿想吃什么就让你燕叔叔去买,他这一阵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呢。”
“知道了奶奶。”
阮玥笑着应了一声。
燕老太太站起身,枯瘦的手摩挲着她的指尖,还颇有些不舍得放开。
父母闹矛盾要离婚,遭罪的还是孩子。她膝下没孙女儿,看见阮玥免不了可怜又心疼。一路被燕殊宁搀扶着走出去,老太太唉声叹气了好几声,偏头看见儿子一脸冷峻,又没好气地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那干嘛惹得大伙都不高兴。”
“就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做作。”
燕殊宁冷嗤。
要是以往,老太太指定念叨一堆“难怪不讨女人喜欢”之类的话,可现在知道儿子有隐疾,当然不能再打击儿子的男人自信了,她抑郁地推开燕殊宁的手,“好了好了别送了,小韩就在医院门口呢,我自己走。”
老太太撇下他走了。
路过露天停车场,无意中瞧见傅恒那两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闹了矛盾,两个人一前一后,中间拉开了几米远。
拉开车门,梁菲没好气地坐进副驾驶。
傅恒落在后面,完全不若她那么气急败坏,上车后插上钥匙、拉好安全带,他抬眸看过去,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气都气饱了。”
“吧嗒”一声扣好安全带,梁菲问他,“他算老几凭什么说那种话年龄还没我大呢,见面了从来连一声姐也不叫,看见赵苪知却亲热得不行,哦,人家要离婚了,女儿生病了,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照顾,什么意思,想给阮玥当后爹”
连珠带炮的一番话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犹疑的目光投向傅恒。
傅恒将车子开出停车位,脸色淡得看不出情绪,“他比你小一岁,比苪知小了四岁多,从小出入赵家,由不得他不叫姐。”
“不是”
梁菲一脸认真,“他这么多年未婚,不会是为着赵苪知吧”
这么多年,燕家和赵家一贯亲近,可赵苪知上学那会儿,最爱黏着傅恒,去傅家。哪怕后来她和傅恒结了婚,公婆对赵苪知的喜欢心疼也未曾减弱,也就是在那件事以后,才直接跟她划清了界限。
那会儿,燕殊宁毕业没多久,一直在部队里,再回来宁城,好像就是在赵苪知的婚宴上。
梁菲一贯心细,越是回想越觉得难以接受,一只手攥着安全带,就连脸色,也微微扭曲了。
要说家世,燕家和傅家老爷子是平级,可再往下,傅恒从医,燕家那两兄弟,一个在政界平步青云,现今不过四十出头,已经在a市握了实权,走到了正局级,燕殊宁比他小几岁,级别上低了一等,前途却也不可限量。
赵苪知
凭什么
她人到中年,离异还带了个孩子,要是当真和燕殊宁走到一起,那一院里这些人,还不可着劲儿地巴结她
梁菲看着傅恒,一张脸都微微扭曲了。
傅恒双手握着方向盘,沉缓的声音,隐有一些不悦,“知行马上期末考,你有时间了多关心一下孩子。别人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燕老太太找你,到底是什么事”
受惊过度,梁菲丧失了平时的优雅柔顺,忍耐着心里的烦躁,话锋一转又追问起来。
前面是红灯。
傅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看向她,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说“能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告诉你自然也有不能说的原因。你一直这么追根究底的”
他顿了一下,“要不要拿个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
一瞬间,车厢里就安静了。
傅恒转过头继续开车。
梁菲低下头,掩去了眸底那一抹复杂的嫉恨。
人人都说她幸运,丈夫才学满腹、人品贵重,儿子俊秀出色、沉静懂事,可如果真的如看上去那般美满,她又何苦这么多年了,还从一个失败者身上去找存在感
阮玥的化验结果是支原体感染,按情况,发烧会反复个好几天,要持续输液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