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一愣:“是什么。”
Lina眨眨眼:“拆开来看看?”
伏城打开盒子,只见外滩明亮的灯光下,两只手镯交错地摆放在礼盒的绒面中间。钻石交叠镶嵌,光影璀璨绚烂。似乎是独家定制的,一只手镯的外侧用细钻隐隐映出了一个R字,另一只手镯则映出了一个F。
伏城抬起头,看向Lina。
Lina微微一笑:“是两个人的手镯。”
伏城又低下头静静地看了会儿,他抬头道:“谢谢。”
将礼物送到,Lina与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司机从停车场开车来了。双方道别,她挥了挥手,坐上了车。
迎着晚风,卓桓和伏城走在江边,一面是奔腾而过的车流,一面是浩荡不息的黄浦江。
手镯早已戴在了手腕上,伏城抬起头,迎面便看见了震旦大楼。
那栋摩天大楼上的LED广告早已变成了“我爱申城”,这是政府的公益广告,作为城市宣传用。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昨天,那栋大楼上的字又变成了那句话。
不由自主的,伏城盯着震旦大楼上的字看得久了点,直到身旁的夜风中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还想再买啊。”
伏城回过头:“没。”
卓桓挑着眉:“伏城,昨天不是你说的,罗格318还没捞上来么。居然还想让我再买一次,啧。”
伏城:“……”
“我没说再买一次。”
“哦,那你就没说吧。”
“……”
这个人真的有问题!
两人继续向前走。
卓桓:“其实你就是想再看一次。”
伏城抬眸看了他一眼,他默了默,嘴唇抿起,没有吭声。
卓桓:“你真的很麻烦,要么就是是,要么就不是,不说就是默认啊?”
“是。”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卓桓愣了愣,过了几秒他回过神,转眸看向伏城。
伏城看着他,目光清静:“我说是。所以呢……卓老师,你真想再买一次?”
卓桓笑了:“没啊。”
伏城:“我感觉你其实好像也挺乐在其中的。”
卓桓:“……操,你是真的很烦。”
伏城淡然从容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向前走去,忽然手被人从身后拉住。他回过身,只见卓桓拉着他的手,从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声。“看什么,不走?”
伏城无声地看着他,慢慢笑了:“嗯,走。”
两人拉着手,走在江边的路上。
黑夜静谧的风吹拂过紧紧交缠的手,手腕上白金的手镯轻轻触碰,清脆而微弱的声音隐没在江水澎湃之中。
原本伏城没想过那么快搬去卓桓的公寓。但苏飞连续两天早起,好奇地跑到他家,借着“一起跑步”为由,偷偷摸摸地朝门里看,似乎一心想找出卓桓……
伏城无奈之下,还是搬去了卓桓家。
卓大爷帮他把行李搬到家里后,伏城的东西不多,他低头收拾着,卓桓就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衣,在一旁喝着冰水看着。
卓桓:“啧,前两天就让你过来。”
伏城面无表情地站直身:“我本来不想来的。”
卓桓轻挑一眉:“嚯?不想和我一起住?”
伏城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整理行李,不搭理他。
咔哒一声,玻璃杯被人放在大理石的吧台上。男人走过去,伸手抱住伏城的腰,用膝盖轻轻蹭着他的大腿。“干嘛,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住?”
伏城闭了闭眼,挣开他的手:“没。”
卓桓又抱住了他:“说说,理由。”
伏城:“没。”
卓桓:“有啊,你不说那我就猜了。”
卓桓:“你家里有什么事,不方便离开?”说完没等伏城回答,他直接自问自答:“没有,你姐姐不在国内,你住哪儿都一样。你不喜欢住我这,不喜欢住大点的房子?也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你不像有的样子。那是为什么?”
卓大爷抱着伏城,拉着他走到沙发坐下,他摸着嘴唇:“Wow,原来你仇富啊,伏城?”
伏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卓桓:“那你是怕有人来我家,发现你和我同居?倒也不会,卓景不会再来了,知道我住这儿的人就苏飞、老约瑟夫和Lina,他们早就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故意拉长了调子。
伏城下意识地问:“什么?”
卓桓垂目看着他,清彻冷然的眼睛微微眯起,笑了声,他俯首吻下去,封住伏城的呼吸。
“因为……你想和我上床。”
男人的轻笑声在激烈的吻中,慢慢变成了两人沉重的喘气。在卓桓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伏城双目紧缩,然而亲吻随之而下,他闭上了眼,伸舌回吻。尝试过一次后,仿佛约定俗成的,没有去卧室拿安全|套,直接就在沙发上做了一次。
发泄过后,卓桓将青年压在沙发上,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低笑着问:“伏城,你是不是特别想和我上床啊。”
听着这句话,青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伏城低促地喘着气,他抬起眼睛,漂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卓桓似笑非笑的表情。良久,伏城歪着头,笑着反问:“你就不想和我上床么,卓老师。”
“……操!”
炙热的吻俯身而下,卓桓将手指插进伏城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里,死死扣着他,紧密地接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两具年轻力盛的男人一旦触碰在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同居的第一天,两人几乎就在床上没下来过。
第二天,也只吃了一顿饭,其余都在床上吃饱了。
刚开始真正谈恋爱,又碰到了一个假期,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再也压制不住欲|望,天雷勾地火,直接在床上待了四五天。
伏城早就有预感,他不搬过来和卓桓同居,也有出于这个原因。没有同居还好,一旦同居,他爱这个人,所以他想和这个人做|爱。这一切都理所当然,而他也沉浸其中。
卓桓也是如此。
然而再好的体力在这么随意放|纵的几天后,都会疲惫不堪。
又胡搞了几天,卓桓重重地喘气,他靠着床头抽烟。
伏城用一只手挡着眼睛,喘过气后,他抬眸看着卓桓:“还有烟么。”
卓桓夹着烟的手顿了顿,伏城也怔住了。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似乎半年前在迪拜,他们第一次做|爱后,就是这样的对话。卓桓低下头看向床上的青年,明亮的灯光下,青年本就白皙的皮肤被映衬得几近透明。那双嘴唇是肿着的,被他亲得又红又软,眼神里难免会有浓烈诱人的色泽。□□了几天,伏城从没想过,他现在卓桓眼里会是什么样子――
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在散发着勾引男人的味道。
卓桓倒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把烟塞进伏城嘴里。
“……你、他、妈、赢、了。”
伏城微怔,只见卓桓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穿上衣服。
过了几分钟,伏城穿上了衣服,走到阳台上,站到卓桓的身边。
卓桓回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他的目光远远望着那条湍流不息的黄浦江,淡淡道:“今天早上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伏城:“你听到了?”
电话刚打来,他就立刻出门接了。
卓桓轻轻啧了声:“吵得跟火箭点火一样,我他妈能睡着?”
伏城沉默不语。他以为这些天卓桓的神经衰弱好了点,至少两个人每次做完睡觉后,卓桓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总是突然从梦里惊醒。然而对他而言手机铃声仍旧是个负担。
伏城:“聂团长打来的。”
这个答案出乎了卓桓的预料,良久,他嗯了一声。
伏城:“你不问他打过来干什么吗。”
卓桓散漫地笑问:“哦,干什么。”
伏城认真地看他:“问我,你有没有去商飞的意愿。”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不仅仅是商飞,还有成飞、沈飞……华国的军用战斗机,也需要一个优秀的飞机设计师。团长说,华国很信任你,华国也很需要你。”
卓桓笑了:“这份信任建立在他们的需求远远大于怀疑。”
伏城默了默:“没有,团长是认真的,所有人都是认真的。”
卓桓转首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卓桓伸手揽住伏城的腰,吻了吻他的嘴唇。一个轻柔而缱绻的吻后,嘴唇松开,伏城犹豫几秒,抱住了卓桓的身体。
高层之上,城市的喧嚣传递过来时,只剩下一点点零星般的杂声。
卓桓一手抱着伏城,低头望着脚下那瑰丽迷醉的城市夜景,他的声音好像从虚空中响起:“我离开麦飞的原因,知道么。”
伏城:“罗格318?”
“嗯,原因之一。就算没有罗格318,早晚有一天我也会从麦飞辞职。”
伏城抬首望他:“为什么。”
卓桓自嘲地笑了:“麦飞最大的飞机市场是什么,知道吗。”
伏城想了想,忽然明白:“……战斗机。”
卓桓:“嗯,过去的十四年,”顿了顿,他继续道:“应该说,从我十六岁进入麦飞,到我28岁辞职。我从来没碰过麦飞一点点关于军用飞机的设计数据,连一个机舱基础数据,我都没见到过。不给看啊。”
卓桓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伏城却沉默不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更加抱紧了这个人。
过了半晌,卓桓挑着伏城的下巴,令他望着自己的眼睛。
“伏城,我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嗯,卓老师,你居然到现在才觉得么?”
“啧,你现在说话怎么都这么难听。”
沉默片刻,伏城反问:“和你学的?听说接吻能传染感冒,或许也能传染毒舌唔……”
炽热的吻结束后,两人额头相抵,粗重的呼吸声仿佛融为一体。
卓桓哑着嗓子:“喂,伏城。”
“嗯?”
“帮我剪头发吧。”
伏城身体一顿,他抬目望着眼前的男人,然后轻轻点头。
“好。”
从书房里拿了剪刀,卓桓坐在露天餐厅的椅子上,伏城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里拿着剪刀,一只手里握着那偏长的发丝。伏城定定地看了很久,没有下手。
卓桓:“你是傻子吗,剪个头发都不会?”
伏城:“……”
没有表情地剪完头发,伏城把剪刀放到一边:“好了。”
卓桓站起身,摸了摸头发,然后:“……”
“操,你他妈到底剪了没?”
伏城:“我剪了啊。”他指了指满地的碎发。
卓桓直接用手捋了几把头发,就在脑后捋出了一个小揪:“哈?这他妈就是你的剪了?”
伏城:“我一年前在赫尔辛基看到的就是这样。”
卓桓:“……”
卓桓:“我是说,让你剪到正常的样子,比如当年我去你们空军训练营做演讲时候的那个长度。”
伏城:“……”
“那我再剪一次?”
卓桓没好气道:“哼,算了。”
看着卓桓一脸“我在忍你你最好赶紧哄我”的表情,心中有雀跃在轻快地跳动,伏城看着他,嘴角忍不住扬起,仰首吻了上去。
安宁寂静的夜幕下,两个人尽情地接吻,迎着晚风和清甜的马鞭草味。
与此同时,广袤平静的太平洋底,一处海底火山。
谁也不知道,这里正发生一场可怕的地震。太平洋的中心,距离海平面2100米的海底火山,蒸腾着冒出滚滚白烟。下一刻,便是几乎凝聚成实体的冲击波,嗡的一声,震裂而开,铺向四方。
整个海底,无数生物被这可怕的地震波直接震成齑粉。剩余的侥幸存活的,便被地震引发的火山喷发活活炙烤而死。
而在这处海底火山向东一千五百海里的地方,在一处礁石嶙峋的滩涂里,强大可怕的地震波四散到此,已经经过成千上万倍的削弱。一道几不可察的清脆声响过后,那漆黑的礁石堆深处,一片尾翼碎片从被腐蚀的机身上错裂开,漂流到海水中。
慢慢的上浮,上浮,直到漂到海面。
这红白相间的尾翼碎片上,隐约还可以看见没完全被海水腐蚀的英文。
RO……
它一路向东,顺着北太平洋暖流,缓缓地,漂向阿拉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