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定是发动机呢？”

伏城抬起头，望着他，终于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定要是发动机？”

察觉到他的目光，卓桓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直觉。”

伏城：“目前监测结果是，发动机没有任何部分损坏。除了坠机后因为爆炸而受损，它是完好无损的。”

卓桓自顾自地说：“2008年1月17日，英航38号航班在降落希斯罗机场时，四台引擎起熄火，最后迫降在跑道前的草坪上，幸运的是，无人死亡。事后调查结果显示，原因是发动机的热交换器设计不佳，飞机在飞越俄罗斯时因气温太低，燃油里的水分凝结成冰，冰渣堵塞输油管,发动机没有油，自然会熄火。耳熟吗？”

伏城点了点头。

曾经他是个飞行员，但个月前他被调任进uaag后，他就恶补了许多事故调查资料。英航38次航班的这次事故也在他的阅读范围内。

伏城：“因为这次事故是结冰造成，在飞机发生空难后，冰全部融化成了水，消失不见。所以给调查过程造成了极大的阻碍，aaib花了8个月才查清楚真相。”

卓桓：“耳熟吗？”

伏城愣。

卓桓笑了起来，声音散漫：“和这次很像啊。同样飞越北极圈，水会消失，所以查不出凶手。这次的凶手，也离奇消失了。”

嗡的声，撞在伏城的脑子里。

这张被形容为永生花雕像的面庞上终于变化出了丰富多彩的情绪，他急促地说：“您是说，这次也是水的问题？！”

“我有这么说过？”

伏城怔住：“卓老师？”

卓桓没有回答，反而突然问：“个月前你在坠机现场，抚摸初始撞击点的那块焦状地皮时，在看什么？”

伏城微微张开嘴唇。

“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

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逼进黑发年轻人的眼底。

卓桓嘴边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可这笑意未达眼底，他凌厉地审视眼前的黑发年轻人。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伏城从其感觉到了丝期冀和愿望。

这个男人好像在期待什么，期待他说出什么样的答案，然后用他的答案再去证明什么。

是什么？

沉思许久，伏城：“说出来，您可以不笑吗？”

卓桓压根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什么？”

伏城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字句地又说了遍：“您可以不笑吗？”

“……嗯。”

伏城：“我感觉，是它的错。”

“他？”

“it，麦飞f435……那架飞机。”

卓桓：“……”

伏城：“您说过不笑的！”

卓桓捂住脸颊：“我有笑吗？”

伏城：“……”

脸上渐渐燥热起来，伏城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个答案，随便编个什么，或者像个月前那样无视这个男人的问题不就好了吗。他唯庆幸的是，现在是夜晚，楼没有开灯，月光再明亮也无法照出他微红的脸颊。

心的恼羞渐渐要成了怒，但就在那场羞怒即将爆发前，只冰凉到几乎让人感觉孤独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脑袋。

伏城缓缓抬起头。

卓桓揉着他的头发，接着手指曲起，在额头上轻轻弹。

“谢谢，我喜欢这个答案。”

男人绕过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走到半，卓桓站在楼梯的间，转首看向伏城：“苏飞说明天就能修复好黑匣子。想知道答案吗？”

那月光明明不够皎洁，却照亮了这个男人，也照亮了站在楼梯下的年轻飞行员。

伏城情不自禁地踏上了楼梯，走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次日，黑匣子修复完成。苏飞将飞行数据全部导入电脑，他正要进行详细的数据整理，卓桓打断他：“先听cvr。”

cvr，座舱话音记录仪，记录了飞机上所有的声音。

调查总部的二楼，数十人齐齐绷紧后背，等待这最后的答案。

苏飞点点头，他开始导入cvr里的数据。

顷刻间，上百条声音波动曲线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卓桓：“用傅里叶变换，把驾驶舱里的声音剥离出来。我要听到飞行员说了什么，以及驾驶舱里的仪器提示音。暂时只听最后三十秒。”

半个小时后，日航jl917坠毁前三十秒的声音，从音响里缓缓响起。

“确认油门收紧。”

“已确认油门收紧。”

“襟翼打开30度。”

“襟翼已打开30度。”

“准备放起落架……等等，我突然失去推力。”

“检查引擎开关情况。”

“引擎开关已打开。”

“油门呢？”

“四台发动机熄火，啊，快，要坠机了！”

“啊，起来，拉起来！”

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麦飞f435的撞帝警告系统用冰冷的声音遍遍地宣布——

“glidesloe！glidesloe！glidesloe！”

“啊啊啊啊要撞了！”

“砰——”

调查总部，片死寂。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道清冷淡薄的声音响起。

卓桓：“日航jl917空难事故，确认排除人为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