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燃眼睛不好,抓了下裴行遇的手腕,“你帮看看那个是是姐姐么”
裴行遇在他喊出住手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看过去了,同样震惊地呆住了,那张脸和数年之前没有丝毫变化,冷静地操作着机甲。
靳燃手在抖,裴行遇撑起身反握住他,“靳燃。”
“姐姐不是战死了吗”靳燃想回头又舍不得回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充斥在他胸腔中,几乎将他撑爆,靳燃红着眼睛语无伦次地问“她是不是是真的么这么多年她都毫无音讯,为什么跟方太白在一起”
“靳燃。”裴行遇比他冷静,也许只是他没有这样强烈的感情才能保持冷静,他看着“靳娴”猜测道“也许只是人有相似,又或是韦迎寒按照你姐姐的样子做出来的机器人用来对付我们,你先冷静一些。”
“不是,姐姐活着”靳燃像是个孩子一般抓着裴行遇的手,执意要他说“你告诉我,姐姐还活着,你说啊。”
靳燃眼睛都红了,裴行遇伸手给他抹了一下,泪水把干涸的血迹重新晕染,在眼角划过一条血迹,仿佛血泪。
通讯器里此起彼伏的震惊猜测,“那个是谁靳娴她怎么还活着”
“她不是早就战死了吗为什么跟着韦迎寒一起来对付我们难道当年是她叛变”
“我们现在反不反击啊靳燃跟靳娴是亲姐弟,你们说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啊还是说”
这个留白很有意思,一下子就把靳燃推到了百口莫辩的位置,裴行遇冷道“服从军令,再有猜忌者军法处置。”
“军令给靳燃个面子听他的,现在对付我们的是他亲姐姐,他还不让我们还手,那我们就在原地等死”
生死之前,任何感情都不堪一击。
刚才那些笑言调侃说来紫微垣的人全都唇枪舌剑的猜忌起来,靳燃厉声说“谁敢动她一下,就是与我紫微垣为敌”
这话其实他并没底气,整个紫微垣只有裴行遇会无条件陪他去死,别人不会为了靳娴甘心赴死,如果有想离开的他不会强求。
通讯器里安静了一会,洛新阳说“燃哥叫我去死我都不会反抗一句,他说不打我就不打,你们想反目就先越过我的尸体”
霍子明说“本来也没仗着你们,要打就打要战便战少废话。”
他上舰就是为了姐姐,在他的心里靳娴比一切都重要,裴行遇说“紫微垣,战死生,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紫微垣全体齐声重复,将这个口号喊得悲凉又沉重,“紫微垣,战死生,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方太白抱着猫,伸手掏了掏耳朵稍有烦躁,“红缨,了结他们。”
“靳娴”张张口,面无表情地说“是。”
这只巨型机甲火力是他们想象不到的猛烈,才打了一个回合军团联军这边便有些招架不住,任何战斗都架不住只守不攻。
黄泉那边更惨,他在看见操作者的那一瞬间眼睛就湿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去看她的脸庞,是他日思夜想镌刻了千万遍的的“小明珠”。
爆炸和震波挡了他的视线,源源不断的导弹朝向那支琉璃色机甲,“红缨”凄厉的痛吟响彻在通讯器里,黄泉厉声“住手别伤着她”
“可是”
“红缨”双手甚至离开了操作杆,痛苦的撑着头,眉眼紧皱发出压抑的呻吟,她被震波和辐射刺激的很难受。
“我说不准伤着她”黄泉声音几乎撕裂,和平常那个倦懒的样子判若两人,抖着声音生怕碰碎了远方的人。
黄泉眼睛很好,相对于靳燃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他眼里的“小明珠”清清楚楚,眉眼和往日别无二致一样的漂亮又干净,柔软的嗓音发出痛苦的哀鸣,每一声都敲击在他的心上,硬生生撕裂一道道防御。
黄泉要塞的人停了手,“红缨”的痛苦威胁消失,瞬间又握住了操作杆继续攻击,一枚枚导弹冲着黄泉要塞便轰了过来。
“先生,她已经没有意识了。”
“有她只是忘了。”黄泉抖着手,连站起身的时候都晃了两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不信。
“小明珠只是忘了,她怨我这么久都没去救她,在怨我,她会想起来的,会记得小叔叔。”
“您冷静一点,她根本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只是个杀戮机器罢了”
“住口。”
“先生”
啪
黄泉一耳光甩在驾驶员的脸上,“我让你住口”
黄泉冲着通讯器嘶吼,全然不顾往日形象,“黄泉要塞的所有人,谁敢动她一下,我先杀了你。”
众人咬牙沉默。
不止黄泉要塞,就连紫微垣也一样。
从一开始的双方毫无默契的攻打方太白,变成了两方非常默契的挨打躲避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两边的指挥者像是经历了数万年的洪流冲刷。
紫微垣和军团联军已经太过疲惫,尤其紫微垣在战场上胶着了太久几乎筋疲力尽,全靠着意志撑到现在,回太阴星补给回来、抢夺黄泉要塞的物资也几乎用尽。
这里的每个人都正值壮年,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完全靠着本能在支撑着战斗,力竭了闭上眼就是永别。
靳燃这里是总操作系统,所有机甲的警报声损毁率他都看得到,再这样只守不攻下去,他们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孟如钱声音凝重,“监测对方机甲有生命迹象,声音我做过比对,任何技术都是达不到声纹一模一样的,那位应该就是靳娴长官,但她好像没有自主判断的能力,我估计她被改造成了一个只会服从的杀戮机器,甚至都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了。”
靳燃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裴行遇一把拽过操作杆稳住了机甲,扬声朝通讯器指挥避让了一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