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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蒙·斯佩多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纲吉走在镜宫中的时候,回想着脑中关于这位giotto的雾之守护者的信息,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曾经是与彭格列一世最为亲近的存在,在giotto声名未显之际便已经默然追随,到彭格列成为最为强大的黑手党之时,已经是彭格列一世最为忠实的拥趸。
但正是这样的人,在最后却狠狠地向曾经的好友兼首领捅了一刀。
——他联合彭格列二世,将giotto一同赶出了权力顶端。
虽说这不过是后来人的猜测,权力交替的内幕究竟如何也无人知晓——或许就是giotto哪天累了想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休息了也说不定,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giotto执政的后期,确实是与这位守护者离了心的。
纲吉细细读过关于彭格列一世的研究与记录,关于此的研究,后来人归纳的原因大概在这几点。
其一,行事方式的不同;其二,戴蒙本人对权力的渴望与膨胀;第三,戴蒙的未婚妻、彭格列早期的资助人之一,艾琳娜的死亡。
最后这点常常被人轻视,毕竟生活又不是莎士比亚的悲剧,那个权力家会因为区区一个未婚妻的死亡而放弃权利,因此,更多的阴谋论从第一第二两个原因生发。
但由于戴蒙与giotto的分道扬镳确实是在艾琳娜死后才见见显出端倪,也不是没有人将目光投放到这一点上。
因此,也就导致了更多的纷争。
在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纲吉对戴蒙·斯佩多的第一印象便是纤细。
镜中反射的光削减了他的部□□形,让男人显得有些纤弱。
与一片空白除了镜子别无他物的其他地方相比,戴蒙·斯佩多所在的地方格外精致。
地面是铺着花纹地毯的地面,墙上大片的彩绘,挂着高雅的画作。柱上浮雕栩栩如生,一只花瓶摆在他手边,瓶中是大捧大捧的白色百合,间或点缀了几只白日菊。
听见沢田纲吉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来,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你来了,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纲吉站在门口处,对着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初次见面,”他微微躬下腰,表示对这位初代留下的守护者的敬意。
而戴蒙只是讥诮更甚。
纲吉直起身,目光落到戴蒙手中的花束上。
“艾琳娜小姐……大概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他诚恳地询问。
戴蒙微怔:“你已经知道了啊。”他合上手中的书本,明明是操纵了西蒙家族前来窃取彭格列之罪的罪魁祸首,却在对于彭格列的继承人的时候展现出了万分的耐心。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怀念的色彩,虚虚凝视在虚空某处。
“艾琳娜……是我的光。”
他语焉不详地说了这么一句,柔和的目光不过一瞬,快得像是一道幻影。
下一刻,戴蒙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刺了过来,落在沢田纲吉身上。
“nufufu,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等待你过来吗?”他问,“彭格列?”
纲吉歪了歪脑袋,诚恳地请教:“为什么呢?”
戴蒙便道:“我有一个交易要和你做,沢田纲吉。”
纲吉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戴蒙矜持地点点下巴,道:“我想,你需要更换你的幻术师了。”
这话刚落,落在纲吉肩上的六道枭就呼啦一下飞了起来,扑腾着翅膀就要往戴蒙身上叨上几口。
戴蒙挥挥手,手中出现魔镜。
纲吉见况不对赶紧伸手,将六道枭给捞了回来。
——还被怒火攻心六道枭给叨了一口。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一边温柔地顺着六道枭的毛,一边温温和和地拒绝了戴蒙的提议。
“我想,我并没有更换守护者的打算。”他如此说道,“不过,我原本以为,戴蒙先生会直接向我下手呢。”
少年首领点点唇,语间意味深长:“毕竟,没有什么比直接夺取组织的首领的身体,更容易实施自己的筹谋了。”
戴蒙·斯佩多便嗤笑了一声。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他坦然应下,“不过,我发现现在自己很中意你。”
纲吉嗳了一声。
“像是中意二世那样中意我吗?”
戴蒙嗤道:“sivnora不过是个暴躁的蠢货罢了。”
在彭格列纪事中也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二世被缩成蠢货在纲吉听来也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他眨眨眼,嗳了一声。
“这样来说的话,戴蒙先生对我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嘛。”少年首领眨眨眼道,“能问为什么吗?”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似乎都是十分平和的样子。
戴蒙似乎并不介意沢田纲吉这样滔滔不绝的询问,或者说,在对待被自己承认的人的时候,他总是多几分耐心的。
纲吉窥知到了这份耐心的来源,也就活络着心思在戴蒙的底线上跳舞。
此时心情不错的戴蒙顿了顿,道:“你是一个天生的黑手党。”
他如此评价。
“相较起giotto,你要狠厉的多,而比起sivnora,你又更加冷静而理智。”
他面无表情地说出“giotto坟上肯定是冒青烟了才有你这样的孩子出生”,让纲吉差点就笑了出来。
他噗嗤了一声。
“原来戴蒙先生是这样看待我的呀。”少年首领点了点头,“说到野心,比起giotto来,我或许确实要更大一些哦。”
他如此说道。
“我的野望啊,可是要将整个意大利都握在手中。”少年的首领微微扬着下巴,生出几分小小的倨傲与矜贵,“同时,我也会将彭格列带回原本的道路——所以,就这一点而言,我们或许不是一路人,戴蒙先生。”
戴蒙听罢,并不生气,而是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他有些遗憾,“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成为敌人了。”
纲吉却歪了歪头。
“为什么?”他问。
戴蒙nufufu地笑了起来。
却听纲吉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戴蒙先生是因为想要壮大彭格列……才一直在百余年的时间中一直暗中蛰伏的吧?”
“你与giotto在艾琳娜小姐死亡之后分道扬镳,一般而言,都认为你怨恨着未能及时赶到的giotto,并因此与他分道扬镳。”
“但是……”
戴蒙·斯佩多怨恨的哪里是giotto呢?
他所憎恨的、是同样并未赶到的、弱小的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