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被做成人彘的村民被救了回去,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人人自危的恐惧氛围中,这不过是一个小地方,村民们没有见过这等残忍的景象,见过的人都忘不了他们当时泡在血水中的模样。
苟延残喘了几日,这几个人终于还是死了,死状极惨。
村中百姓都在传,说正是因为他们赶走了那妖女,是以被她怀恨在心,这是报复来了,想起村中还有不少人曾见过她,甚至受过她的好,人们愈发害怕起来,唯恐这好是有代价的,有一日要讨回来。
山上便是清碧门,山下城镇村庄几百年来在修仙门派的庇护下,妖魔鬼怪皆不敢现形,一朝惨死这么多人,山门之中不可能不知晓,派了几个弟子下来查探,将进棺入土的尸体又翻出来,傅榆的灵力太过阴狠霸道,落在伤口上久久消散不去,弟子们互相对视,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简单处理了。
带着傅榆气息的衣物被带回了山门,行云真人看着,脸色越来越沉,兀自将自己关入祖师爷的祠堂中一整夜。第二日,他在清晨出门,面容淡淡,做了一个震惊门派的决定——将傅榆驱逐出清碧门。
外门的弟子们不知晓缘由,议论纷纷,只当掌门严厉,不过杀了几个抢家劫舍的山贼,这些人本就该死,说到底傅榆是做了好事,缘何就要将几百年一遇的修仙奇才逐出师门?
只有几个知晓内情的弟子明白,傅榆乃是犯了大忌,他背着师门修炼禁术,如今看着正常,实则已经走火入魔了。
行云真人用心良苦,一心想将傅榆往正道上引,可是旁人引导重要,更需自身心性坚定,眼看着他少年得志,终究是自己将自己捧的太高,受不得一点挫折。
行云真人早看出他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早早便规劝,几次三番要他停下来,修道先修人,他终究是没有将这个师尊的话听进去,一意孤行胆大包天。修了禁术,行的就不是正道了,行云真人纵使再遗憾悔恨,也不能纵容他一次又一次。
若是没走上修仙这一条道,傅榆会是个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兴许考科举入仕,兴许参军挣功名,家族荫蔽之下,潇洒恣意的过完这一生。行云真人将这消息告知了傅榆的双亲,人是他带走的,是好是坏,总要给个交代。
傅榆的父亲乃是当朝元老,做过两江总督,如今在兵部任职,他膝下自然不止傅榆这一个儿子,况且傅榆年幼便离家,父子关系并不大亲近,听了消息也只是冷淡应了一声,此外什么都没说。
傅榆离开了村庄,先是用符纸制了一些鸟去寻若笃,当他得到被逐出师门的消息时,正走在回京的路上,师尊行云真人的脸出现在水镜中,当年那个笑着问他要不要跟着他修道的和蔼老者此刻脸上满是冰霜,看了他半晌,丢下一句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傅榆心中怒火滔天,笑了,他不过杀了几个该死之人,为了道行修炼些旁人不敢修炼的术法,只因做了这些事便被所谓正派人士喊打喊杀驱逐出界,这难道就是修道者所谓的正义?
罢罢罢,拢共在清碧门修道不足二十年,往后便都是打压,这等地方,不留也罢!
傅榆想到了弟子间的传言,果真是嫉恨他年少有成吗?果真是嫉恨他终有一日会登仙?一派之掌门,衣冠楚楚体面正派,原也不过是个藏着阴私心思的小人!
那时他心里满是怨,只想着修炼出一番成绩来给这群人看,有朝一日他会脱离尘俗凡躯赴极乐,而他们永生永世只能被困于轮回中受凡尘之苦!
傅家的宅子逾百年没有动过,就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僻静胡同里,族中人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守门人不识得他,特特进去通传了一声,不过多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在几个婢女的拥簇下疾步出来,见了他,先是一愣,再然后便红了眼眶。
“我的儿……”
傅榆与双亲已有将近二十年不曾见过了,他离开时母亲风华正盛,如今鬓边生白发,已是上了年纪了。
他这一颗心素来坚硬,看到多年未见的母亲眼角的泪水,也忍不住软了软:“母亲。”
听闻是那位修仙的二少爷回了府,众人皆来观望,一行人热闹的拥着他回了府,到底是傅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心肝宝贝的疼,吩咐着厨房做好的上来,又遣人去库房拿她珍贵的补药,只恨不能将这些年落下的都补上。
坐下来,傅夫人便忍不住与他聊一聊家常,见他如今长的英俊笔挺,容貌似个二十岁的少年郎,满满的感慨。
“你大哥不过大你两岁,如今已是虬髯遍布,娘现在看你,与你离开那时竟没什么区别,只是张开了些。”
他随口便问:“大哥现在如何?”
说起长子,傅夫人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在边疆受苦了几年,如今手中也有兵权,听你父亲的意思,约莫是要他接你父亲的职,你还不知晓吧,你父亲如今在兵部。”话不必说明白,也知如今傅家在朝中越发举足轻重。
傅榆对争权夺利这等事并不感兴趣,既然清碧门已回不去了,那他还需找个地方重新修炼,这段时间住在家中也好。
傅夫人说了半晌,又提到他的两个弟弟,又提到他走后父亲的姬妾生下的庶子庶女,言谈间比较起自己的孩子,又夸赞他,不无骄傲。
看着母亲这模样,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若笃,他生于高宅大院,见惯了母亲这样被囿困于后宅的女子,成日里眼界只有面前的一亩三分地那么大,什么样世家的小姐都是一个模样,死板又无趣。若笃与她们全不相同,她从不另眼看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纯然,清尘脱俗,叫他欲罢不能。
他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修道后也不曾想过要与什么女子来一段情愿,他这一颗心全在修道上,直到遇见若笃。
傅榆的父亲是在夜里回来的,见了他并不惊讶,这些年他位高权重,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眼中只有漠然,随口问了两句,便算结束。
傅榆的院子不在了,分给了大哥的长子,傅夫人让他住在自己的院子里,留在身边,也好照顾。清碧门回不去,门派里他的东西自然也拿不回来了,好在重要些的他都随身装着,翻了翻乾坤袋,有些驻颜丹能给傅夫人服用,他装进了盒子里,往傅夫人的房门走去。
夜已深了,傅夫人的房内亮着烛火,两个婢女在门外打着呵欠,懒散守着,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傅夫人,一个是傅老爷。
他是修仙之人,耳力非同寻常,还未走近,便听到屋内传来两人声音。
“……他此番是被驱逐出山门的,若要族中知晓,有些人必定会拿出来大做文章,本就暗地里嫉恨我们大房近年来一路高升……”
“驱逐?!”傅夫人又是伤心又是震惊:“我可怜的儿!可他如今年岁大了,再安排入仕也困难……此事可会影响杨儿仕途?老爷你可是说过的,杨儿正在关键时候,这可怎么办呐!还有两个小儿,还没有考中功名……”
她仅仅为傅榆忧心了片刻,很快又去心疼如今步步高升的大儿子和两个还未入仕的小儿子。
傅榆听的一清二楚,手脚冰凉。
“……他是如何说的?要在家中住下了?”
“是啊,这么说来他如今也无处可去,不回家去哪儿呢。”
傅老爷沉默半晌,沉声道:“住几日可以,我们好生招待着,毕竟与你我儿缘一场,过了中旬,你便让他离开吧,万不能叫族人看出不对来。”
傅夫人听了再没说什么,没过一会儿便呜呜咽咽哭出声来,不知是为谁在哭,更不知这伤心又有几分真诚。
傅榆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冷着脸,掌心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便凝聚起的灵力,徒手捏爆了那个原本打算孝敬给母亲的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以为自己可以写完的_(:з」∠)_果然还是我以为,下一章真的真的结束!番外还是日更叭,我要爆发!
(感谢最近帮我举报某些评论的各位小仙女↓以下这段内容大家不用看)
ps.今天被气狠了,知道盗文网会把作话也盗走,我就直说了,有些看了盗文来我正版下骂的姑娘,你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一面看着盗版一面骂着作者,怎么就能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假如实在憋不住,来吐槽前也麻烦先把订阅率补齐,我在后台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以至于这样显得你们很傻。当然,如果还有执意要来也不打算补订阅的,那我只好告诉你,作者在祖安进修过,并且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起码这段时间内不想做挨骂的包子,所以别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算我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