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闻言惊恐抬头看。
只见封戎脸上再没笑意,他仿佛自冰雪之地中走来,满面寒意,双眸中霜雪凝结,此刻他完全是那个高高在上执掌万人生死的皇帝。
“把方才你们对她说过的话,对她做过的事,一字一句告诉朕,一个字都不许漏。”
陈洪生心乱如麻,舔舔干瘪嘴唇。
一旁的申大人已经忙不迭爬着出列,讲起了事情经过,从几人打猎讲起,说到了那在挣扎中撕扯坏王贤独子所赠剑穗的小鹿。直到说到了遇见饮溪,更是将之前陈洪生大放的几句厥词几乎原模原样复述了出来,说的陈洪生脸上一阵火烧。
全程,根本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说到最后,这帐子内的空气已然凝住了。
人人自危心乱如麻,憋着气不敢出声。
都是两朝元老,都经历了三年前那一场大胤的夺嫡浩劫,都清楚封戎是个什么样的皇帝。
他坐上那个位置三年,三年来大胤日益强大,没有苛捐杂税,百姓生活安定,虎视眈眈的邻国不敢侵犯。现在的大胤远非三年前的大胤可比。
谁人都知道,若换了别的皇子登基,大胤必定不会有今日的繁荣。
封戎是个明君。
同时他也是个说一不二、肆意妄为的帝王。
他们这些文臣再无法用前朝的礼法来劝谏,再不能制衡帝权。
而这样的皇帝,何时肯为一个女子这般大动干戈何时肯为一个女子这样喜怒形于色
这一回是踢到铁板了,陈洪生心里再清楚不过,心中不免一阵悲凉。
朦胧中,他听到皇帝说“朕竟不知众卿家平日里如此威风,更不知诸位竟然如此替朕着想。”
封戎冷笑“难得出宫一次,若不令诸位玩的尽兴,反倒是朕的不是。众卿,请吧。”
说着,已有宫人默默掀开了帐子,几位御林军上前,将五个人轮流从地上拎起走出账外。
外面大雨还在下,几人不知将要面临什么,又茫然又惊恐。
唯有王贤始终稳稳跪在地上,没有任何人动他。
帐中一时空了,封戎冷冷看着地上那人,道“王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为大胤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心中十分钦佩。朕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始终念着王将军的好,也知晓王将军心性如何。看在你独子为我大胤殒命的份上,这一次朕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他顿了顿,接着道“朕只希望王将军明白,你有心爱之人,朕亦有,而朕从来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的皇帝,更不是个一心为国的皇帝。”他笑了,那笑不知有何含义“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若有下一次,开国功臣又如何几朝元老又如何民心所向又如何
他就是堵尽了天下人之口,也要他偿命
夜色愈发沉了,乌云蔽月,御林军手持火把与纸伞位列两旁,罩出一条幽幽通道。
几位大臣挨个狼狈的跪在地上,有人为他们上前松了绑。
封戎从容站在远处,徐德安递上了一副弓,一旁的木盘上摆着五支箭,不多不少,正好与五位大臣对应。
他捡起一支箭,不紧不慢上了弓。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什么寻常之事“她是朕的私事,本不该牵扯到朝堂之上。但你们也知晓,朕原本就不是个讲道理之人。”
第一支箭,准准瞄在陈洪生身上。话音才落下,那箭便如流星般窜出,稳稳扎入了陈洪生腹部。
陈洪生捂着肚子,先是震惊,随后脸色很快惨白。剩下几位见了他的下场,两股战战,抖成了筛子,哪个有方才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疯狂的磕着头,不断祈求饶恕。
“可是”说着,那箭又上了一支“朕也并非是什么暴君。”
那箭又利落的离了弦,插在申大人的肚子上。
紧接着第三支第四支,五支箭齐齐射满,无一例外不在几人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