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哭累了,临睡前却还惦记着她的小枣和野菌汤,说什么也要看一眼再睡。
皇帝守着人一刻不曾离开,她今夜就歇在皇帝的帐中。仔姜牵着小枣端着菌菇汤进来时,见到缩在床上多日未见的饮溪,膝盖直发软。
“姑娘”仔姜熬了好几日,心中惊忧夜不能眠,敷粉不掩憔悴,日日盼着神仙保佑姑娘能早日平安归来。几日了,外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们更是不敢出帐子,除了祈祷别无他法。适才来人通知,要她煮一碗野菌汤盛去皇帝营帐,她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谁知一进门竟看到了饮溪
一个怔愣过后,眼眶陡然发红,眼看着便要哭,一抬眼望到饮溪身旁的皇帝,又生生忍住。
饮溪在林间担惊受怕了几日,最最惦记的便是临走前还没喝到的菌菇汤,见了仔姜手中拖着的木盘,比见了仔姜还要高兴上几分。
皇帝一挥手,仔姜没能留下伺候,只来得看她几眼,便退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下封戎和饮溪二人,此刻还多了一匹小枣。
林中那一阵慌不择路的奔跑到底是令她受了伤,一只脚踝不知何时胀痛起来,只是适才在路上一直不曾注意,回了营帐见到封戎,彻底放松下来,才察觉到痛。
方才已传了御医来看过,没有什么大碍,休养几日便好。封戎却将她抱在床上,不许她下去,凡事皆由他代劳。
长久且沉默的相拥过后,封戎没有问她有关这几日的任何事,更没有对着她大发雷霆,抑或哪怕蹙一下眉头,只是抱着她不肯松手,时时刻刻要将她放在怀里才安心。
饮溪早已升起困意,最初那一阵情绪风一般而来,又风一般飘走,此刻又变回一个十分稳重自持的仙。
小枣还是那个小枣,即便这几日它的主人不在,显然还是被照顾的很好。
饮溪端着菌菇汤巴巴望着小枣,又问封戎“小枣可以吃吗”
她那日特意分出不少,就是为了留给小枣吃的。
封戎扬眉“这要看它愿不愿意吃。”
饮溪听了,就要下地去亲自喂它,被封戎抬手拦住“你要做什么”
“喂小枣啊。”
封戎一顿,重复一遍“喂小枣”
“是啊。”饮溪不明就里。
他一伸手,那碗就从她手中移出来。封戎面容淡淡“不许。”
“为何”饮溪奇了,坐起来就要从他手中抢回。
一伸手,却被他猝不及防揽住腰,身子不由自主往他身上栽,紧跟着两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住下巴,封戎微微俯身,眼睫轻垂,就这么凝视着她,眼神轻柔专注。
这样一张脸,即便看多少次也是看不腻的,脸上不知为何烧起来,烫的她心神不宁。
薄唇轻落,柔软温热,动作却略显粗暴。
封戎稍稍使力,饮溪便被压入身后床榻之上,他随之欺身而上,几乎将她整个笼罩于他身躯之下。
一手拢住她手腕,一手卡在她腰际,那吻愈来愈深,愈来愈热烈,灼灼似焰,柔风缠绵,如细细密密的春雨匝匝落在心头。
这个吻里裹挟了太多封戎说不出口的情绪,那些从未在她面前言明过的狂热、挚爱、毁天灭地的占有。
她渐渐迷了思绪,他步步紧逼,以进攻的强势姿态,饮溪不躲不避,不自觉环住他脖颈,给予同样的回应。
这个吻太久了,久到结束时她的双颊已烧成炭火般的红,眸中汲满了水,清明透亮,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只他一人。
封戎看的迷住了,入魔般探上她眼角,轻轻摩挲着。
少顷,他埋入她颈间,将人紧紧搂在怀中,不分你我那样的亲密。
他说“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那吻在颊畔轻轻落下,绵密温柔,账内烛火覆上一层柔柔的暖意。
若她再失踪一次,只怕他要发疯。
饮溪红着脸点头,双眼却直直对着他,丝毫不避,羞赧,却又赤诚。
封戎爱极了她这样的神态,娇憨可爱,有一种不自觉的诱惑,越发恨不得将她装在身上,再也不让她离开视线一步。
血液往头顶涌,手臂也滚烫起来。他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抱着她亲了又亲,最后终是强忍着起身,又抱着她起来。
“喂我。”封戎又将碗送回她手中,嗓音沙哑,面容一派冷清,眼中却幽幽燃着一簇火。
饮溪抱着碗觑他“那你只准吃一半。”小枣还没有吃呢,她忍痛留下这么多,可都是为了小枣。
封戎眸光一沉“你想着它,多过想着我”
她反应倒是快,立马舀一勺送到他唇边,一派纯然天真的神情“想着你呢,之前在山中日日都想着你呢”可不是假话虽然也一道想了小枣就是了。
他唇畔终是翘起一点,抱着她,将那一勺汤完整送入口中。
这是饮溪三百余年来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不娴熟,动作不灵巧,心中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
她看着面前这张丰神俊朗塞过谪仙的面容,脑海中突的一闪而过某些画面。
什么时候,她倒在地上,身上似乎有伤,很痛,她想哭,眼泪圈在眼中,无论如何都掉不出来。封戎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睨着她,那张脸上不复温柔缱绻,只剩冰冷厌倦。
而她唇瓣微动,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听了,眼神陡然一变,面容愈发的冷,寒气森森,毫无感情。神态极为陌生,与她熟悉的封戎全然不同。
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她现今一点都想不起来,然而心里又清楚这确然是发生过的。
之前中了若笃的术,记忆模糊掉一段,小鹿勉力为她解了术,至今她都不能完全回忆起在林中发生的所有事,只模模糊糊有个大概的容貌,且额前晕乎乎的,还有些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