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戎曾想过饮溪是某户人家的大家小姐,出于各种原因离家出走,是以才会有那么多秘密。她性格天真单纯,不通人事,完全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
她被养的很好,通情达理,虽然有时因这种单纯而显得有些傻里傻气,那是旁人都不懂,不懂这种纯良的可贵之处。
封戎已活的够久了,做了上万年魔帝,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独独没有与这样的人相处过,是以他觉得新奇,尝试过后便不可自拔,如获珍宝。他很愿意接手,往后将她珍藏起来,保她一生纯真无忧,一生不必去因为旁人而做出改变。
想要一个凡人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对他而言太容易了,他甚至都已想好……
他自以为料准了所有事,万万没料到她是一个仙。
天地之初始,洪荒诞生了仙,又诞生了魔,仙魔间大战小战频频,直至数千年前秩序已立才逐渐停止。
而今时隔数千年,仙魔再度开战,赫褚率魔族百万兵将攻上九重天,这一战,避无可避,魔族不会输。
他自来不是好事的性子,掌管魔界以来也并不耐烦处理魔界事物,多是独身一人住在洞府,万年不理俗事,将事情推给赫褚。
仙魔开战绝非小事,封戎却于此事上已厌烦了,此事牵扯过广,一半出于赫褚私心,一半出于仙界挑衅,横竖他并不想出面,因赫褚一人全然可以坐镇。
若非事出紧急,他不会出面,昨日是个例外。
如今已开战,尸横遍野死伤无数,这个仙却在凡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仿佛并不知晓天上正在发生什么事。
他不能开口问,或者说……不敢。
他怕身份见了光,饮溪会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
封戎喉间发堵,问她:“你就这般信任我?不怕我告诉旁人?”
“为何不信?”饮溪不解:“我若要与你相处,自是要全心全意信任你的。”况且她并不怕他告知旁人,她是仙,凡人还能对仙做什么事不成?若是他果真伤了她的心,那她就离开这里。
他又问:“你这么待我值得吗?若我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好,又该如何?”
饮溪定定对着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认真回答这问题,倏而笑了,问:“少爷,你爱上我了吗?”
瞧,她丁点儿都不傻,这问题竟然问的他不敢回答。
“若我爱上你会如何?你会离开这里?”
她不晓得是否听出了话外之意,笑嘻嘻又没了正形,将受伤的胳膊递到他面前要他来包扎:“你若爱上我我便走。”
他低头,看着那白嫩手臂上的鲜红刺目非常,一点一点慢慢包起:“不曾,我不曾爱上你。”
也不知她是否当真了,总归很快就将这话抛在了脑后,摇头晃脑像个孩童,蹭在他怀里,一开口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娇滴滴:“我等了你好久呢,成日里都在想你,还跟着碧丹学了打络子,预备送给你。”
封戎抱着她,轻声道:“往后不会了,不会再走这么久了。”能粉饰太平一日就粉饰一日,等到她愿意亲口告知自己的那一天,届时他不会隐瞒。
……
封戎当真再没有离开,几乎是日日里与她在一处。饮溪觉得他自从离开那一次,回来后就变得极为黏人,时时都要看着她,若她离开一会儿,回来便得一枚冷眼。
浑然不似那个刚认识时清冷孤傲的大少爷,十分幼稚。
江福镇仍是不下雨,饮溪只好掐着日子,隔几日便招一场雨,有时大有时小,只怕惹人怀疑。这么做固然是不对的,往小了说是越俎代庖,往大了说便是犯了天规。
可江福镇百姓都是好人,就连偷抢拐骗之事都不会在这一方净土上发生,人人得以安居乐业,不求长命百岁,只求日子平平淡淡细水流年,这便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