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公一听有些着急,平宁帝是喜怒不行于色的性子,这得是多大的事,才让平宁帝动怒,不过想想最近朝堂上闹得最厉害的削藩的事,裴公公心中有了猜测。
但是天子之怒,浮尸百万,他只是个内侍,根本不敢上前啊。
正在这时,只听得他旁边的女孩道“裴阿叔,我过去看看吧。”
裴公公想到嘉安郡主是平宁帝最喜爱的晚辈,平日里平宁帝见到嘉安郡主总是会露出笑意,最终裴公公决定试一试。
等到顾晗进门的时候,发现地上跪着不少大臣,看着身上的品级官服,其中不少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上首的平宁帝身材高大,眉目俊朗,只是此时眉宇间满是怒火,一双英俊的脸上此时有些阴沉。
“皇舅舅。”顾晗对着平宁帝甜甜地一笑,唤道。
平宁帝看着顾晗进门,脸色缓和了不少,生怕吓着顾晗,放缓声音问道“阿晗怎么现在过来了”
“想皇舅舅了。”顾晗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外说。顾晗表示,作为昭阳公主那一世,那已经将帝王的心思摸得差不多了,平宁帝和宣德帝是差不多的君王,她能让宣德帝对她真心爱护,自然也能获得平宁帝的疼爱。
平宁帝听到这句话,脸色果然更缓和了些,对着顾晗道“那阿晗等皇舅舅一会儿,皇舅舅处理完这些事,就陪你。”
“好。”顾晗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年纪,还不是插手朝政的时候,听话的乖乖站在一旁。
平宁帝将外甥女抱起放在自己旁边的龙椅上,仿佛丝毫不在意龙椅上的意义。周围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嘉安郡主从小在勤政殿长大,这里的龙椅坐了也不止一次了。
至于朝中的大臣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嘉安郡主又不是皇子,又是个小孩子,平宁帝愿意给外甥女分个位置坐,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吗以前他们还见过平宁帝抱着嘉安郡主和他们议政呢。
只要这不是在太和殿的龙椅上,他们就觉得无所谓。平宁帝私下里宠爱孩子,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
平宁帝见到外甥女后,心情缓和了不少,对着下面跪着的官员道“都起来吧,淮南王的事你们拿出个章程来,明天上朝再奏。”
下方的官员赶紧应是,之后纷纷退了下去。
出了勤政殿后,吏部尚书马辉对着身旁的宰辅胡远道“胡相公,今天多亏了裴公公叫来了嘉安郡主啊,不然我们可要再跪上一会儿了。”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年纪也都不小了,在跪上一会儿,他这个老胳膊老腿就快要受不了了。
“怎么,马大人觉得嘉安郡主是裴公公放进来的”宰辅胡远反问道。
吏部尚书马辉反问道“不是吗”看着胡远意味深长的样子,马辉拱拱手道“还请胡相公赐教。”虽然宰辅没有之前的丞相权力那么大,但如今的世人还是尊称宰辅一声相公。
“圣人宠爱嘉安郡主,但是也最反感别人利用自己宠爱的后辈,裴公公在御前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胡远和马辉是姻亲,所以提点道“所以这事绝不是裴公公授意的,应该是嘉安郡主自己要进来的。”
“嘉安郡主一个小孩子”马辉不解道“她不怕圣上怪罪吗”
“你也看到了圣上的样子,像是会怪罪嘉安郡主吗圣上只会觉得嘉安郡主想他,是父女天性。”圣上将嘉安郡主当成女儿养,甚至不止一次说过嘉安郡主为“朕之掌上明珠”,所以说用一句父女来形容也不为过。
马辉听后又皱眉道“那如此说来,此事是嘉安郡主有意为我们解围”
“不错。”胡远捋了捋胡须,点头道。
“可是嘉安郡主还是个小孩子”马辉惊讶,不由想远了,道“她意欲何为可是清河长公主授意”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清河长公主素来不问政事。
“不知道。”胡远却不觉得年龄是问题,“年龄小又如何凡是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哪个没有七窍玲珑心更何况最受陛下喜爱的晚辈呢”
“我们记下这个人情就好,想要知道是不是清河长公主授意,明日让家中的人去拜访清河长公主就是了。”胡远没有再说什么。若是清河长公主授意,那还好说,估计是有什么事要他们做,若不是,那便是嘉安郡主自己的意思,就更值得人深思了。
此时被朝中大臣猜测纷纭的顾晗,此时正被平宁帝关心着身体,明晗体弱,所以平宁帝会经常垂问明晗的身体情况。
顾晗都笑着答了,然后对着平宁帝关心道“皇舅舅不要生气,太医说怒伤肝,悲胜恐,皇舅舅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
平宁帝听后之前的怒气全都消散,大笑道“好,皇舅舅不生气。”平宁帝知道这些都是太医对明晗说的话,如今被明晗用在他身上,这样被晚辈担心劝告的感觉让平宁帝觉得新鲜,也觉得欣慰。
“嗯,皇舅舅有什么烦恼的,告诉阿晗就好,阿晗帮皇舅舅想办法,皇舅舅不要生气。”顾晗接着道。
外甥女稚嫩要帮自己分忧,平宁帝十分高兴,不过还是笑着道“那些都是大人关心的事,皇舅舅一个人操心就够了,阿晗只要每天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顾晗看着平宁帝有意回避他,问道“皇舅舅是因为削藩的事情发怒吗”
这话让平宁帝震惊了,他从未想过明晗会知道削藩二字,耐下心问道“阿晗怎么知道削藩是谁告诉你的”说到这,平宁帝只觉得宫中的人该整治了,前朝的事情也能传到幼儿的耳朵里。甚至他怀疑是宫中的宫妃在利用明晗来达成什么目的。
“不是别人告诉我的,是我前两天在外祖母那里睡觉,听到皇舅舅和外祖母说话,然后就醒了,听到皇舅舅要削藩,那天皇舅舅也生了好大的气。”顾晗说道,这件事是真事,只不过前世的时候明晗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也没有问过平宁帝和太后。
平宁帝想起他前几日确实在自己母后那里说了削藩的事,又对着顾晗笑道“阿晗怎么知道皇舅舅现在还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因为皇舅舅平常不生气,除了外祖母那,这是我第二次见皇舅舅这么生气。”顾晗脆生生地答道。
平宁帝听到这句话有些怔愣,他最近因为削藩的问题,确实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他最近有些急躁了。
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发,平宁帝和蔼地问道“皇舅舅以后不会了。”他确实需要好好反思,淮南王的事情将他气得太厉害,他若是太过急躁,难免乱了方寸,失了先机。
“那皇舅舅什么是削藩”顾晗像小孩子一样问道。
平宁帝心情舒缓了不少,给外甥女讲道“什么是削藩这要从封邦建国开始讲起,昔年周天子为了周王室安定,封建亲戚,以藩屏周到了本朝高祖皇帝,言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本朝除了淮南王外,原本还有两个异姓王,但是他们参与了之前的夺嫡之乱,或是谋反,都被废除了爵位,到了现在也就只有淮南王这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了。”
说到这,平宁帝眼中闪过一丝厉光,“淮南王不仅对朝廷不敬,拥兵自重,甚至还与滇国来往密切。可笑的是朕要削藩,朝中居然有人以淮南王是高祖亲封为由阻止朕削藩。”他已经命人查证,看这些人是不是淮南王的党羽。
讲了这么多,平宁帝又想笑,他只顾自己说话,却忘了外甥女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不一定能听得懂,平宁帝低头,看着外甥女一说明净的眼睛看着自己道“皇舅舅刚才是说高祖皇弟册封淮南王是为了以屏魏室,那要是淮南王不愿意屏魏,或者无法屏魏,是不是皇舅舅就直接可以削藩了”如今天下国号魏。
平宁帝眼中露出惊喜道“阿晗说得对,这是最名正言顺削去淮南王兵权的理由。”说完后平宁帝又道“不过,这也仅仅只能是理由,削藩之事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而朕和淮南王之间必有一战”这些话与其说是平宁帝和顾晗说得,还不如说是平宁帝对自己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