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愿兮俏皮地挑了下眉,继续说:“再说了,我可以陪焜少一起出国。而且我姐可不能陪你出国呀,燕淮哥你自己出国的话,就太惨了。”
周燕淮和周燕焜两人再次同时挑起了眉。
兄弟俩同时诧异沈愿兮要和周燕焜一起出国,也同时诧异沈愿兮这么直白地调侃周燕淮。
周燕焜比沈愿兮高,沈愿兮又穿平底鞋,沈愿兮仰头看周燕焜:“我又不是没钱,两个人一起出国,不是什么难事啊。”
“还有我在国外也有朋友,你上班的时候,我也不是只能无聊在家等你,我可以和找我朋友厉娆出去玩,或者飞回来两天,找我姐玩,就当旅行了。”
沈愿兮刚才在车里没想到自己可以和周燕焜一起出国,现在想到了,整个人都特精神,忘记周燕淮在旁边,她抱着周燕焜的腰说:“还有我还可以去你工作的附近学校学设计啊!不是有很多学校花钱就能去读吗?还有你为我建的房子也该散散味道,虽说你选的材料肯定都好,但万一呢,搁置两年,等我们回来后正好搬进去住。”
沈愿兮自己都惊叹:“哇,完美,是不是?”
周燕焜当真忘记了可以让沈愿兮一起和他出国的事,想到沈愿兮,他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沈愿兮离开她刚找回来的爸爸和姐姐。
但此时听沈愿兮这样说,好像出国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天来他紧促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渐渐笑开,俯身用力抱住她。
“是啊,愿愿和我一起去啊。”
她陪伴他成长,陪伴他出国,她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美好的人,他的幼稚和成熟也都给了她,从此,他坚固的臂弯也给她,成为真正能让她依赖和靠得住的男人。
周燕焜抱得很用力,这是他们两个人在同进同退,有一种不可分割的亲密与安心。
从此他们真的是绑在一起,合为一体,一起携手面对未来的困难。
周燕焜出国的事就这样定下,他回家和爸妈说这事儿后,谷艳儿有欣慰有不舍也有心疼。
而周山霖听到一直对他有成见的小儿子说为了公司去海外公司管理拓展市场业务,突然之间的一瞬间,周山霖好像是老了。
商场如战场,没有永远的赢家,周山霖赢了一辈子,最后输了,要靠小儿子去帮他处理这次的危机。
好似此时才终于承认,他曾经逼周燕焜做的那些事情,都错了。
他不该不让他加入速滑国家队,不该更改他的高考志愿,不该逼他和乔嫚嫚订婚。
作为父亲,他总是一厢情愿地安排着儿子的人生,没想过他们愿不愿意。
周山霖长叹了声,对周燕焜说了句:“儿子啊,对不起。”
有很多父子都因为曾经的梦想,产生隔阂,这隔阂很难一时半会儿就消除,周燕焜随意摆了摆手,过去抱住他妈:“谷艳儿女士,想我了就打飞的来看我,反正你也是没事儿去做美容。”
谷艳儿正难受得要哭了呢,想要说委屈他了,结果被这么周燕焜一句话就给把气氛打破了,挥开他手,抱怨了句:“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周燕焜伸着懒腰,懒洋洋地笑了。
谷艳儿又说:“对了,这次对赌不仅你爸输了,乔家也输了,乔嫚嫚要去联姻了。”
周燕焜闻言点点头,心底没什么波动,乔嫚嫚那样的女生,大概总是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周山霖轻叹,他都没有察觉到,周燕焜是什么时候成长改变的。
从来没想过,那个贪玩的每天逛夜店酒吧的少爷,如今成熟到愿意撑起整个周氏。
当晚,沈愿兮也回家和爸妈说了她想出国的事,到底是有点小私心,她和爸妈说的是她想去国外系统地学两年设计,然后“顺便”陪周燕焜。
沈家是以沈愿兮高兴为基本准则,当然也能听出沈愿兮的那点小九九,哪里是“顺便”陪周燕焜,就是“特意”陪周燕焜。
不过沈愿兮拍戏这三四个月来,沈家也见到了周燕焜对沈愿兮的好,没有不同意的,反正他们如果想愿愿了,随时坐飞机去看她就好。
如果愿愿在感情里受委屈了,他们去陪她哄她就是。
很多时候,除了上帝角度,真的很难判断一个男人究竟是好是坏,他们也无法确定,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愿愿受伤,他们会第一时间去陪她,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第二天,沈愿兮杀青,和剧组聚会杀青宴后,沈愿兮喝的有点多,站在酒店门口等他,后背靠着柱子,好像快要站不稳了。
周燕焜开车来接她,按着车喇叭,头探出车窗喊:“姐姐,要搭车吗?免费。”
沈愿兮笑了,走过来,双手搭在车窗上,探头进来问:“弟弟,姐姐要去男朋友家,你也送吗?”
周燕焜饶有兴致地说:“如果路上我们聊得愉快,你能把你男朋友甩了吗?姐姐,弟弟很乖的。”
沈愿兮作思考状,而后摇头。
周燕焜挑眉。
沈愿兮勾起周燕焜的领带,悄声说:“我男朋友特爱吃醋,你敢抢走我吗?”
周燕焜仰脸,顺势凑过去亲她,凝视着她双眼,嗓音低低:“不管抢不抢,你都是我的。”
这占有欲十足的话,周少爷说来深情款款,叫沈愿兮噗通噗通的心脏被他的渔网给套住了,轻笑着回吻他。
两个人到周燕焜家,沈愿兮稍微醒了点酒,率先走到周燕焜的房间。
爷爷给周燕焜的信,一直放在周燕焜的枕头下面,没有拿出来过。
周燕焜有时半夜醒来,会想要看看爷爷和他说了什么,但又有一些胆怯在里面,他希望能有人陪他一起读这封信。
沈愿兮俯身从枕头里拿出火漆封缄的信来,她用吹风机将封口漆吹得温热了些,然后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尽量完整地打开,展开信递给周燕焜。
周燕焜踏上床,倚在床头,对沈愿兮招手,招呼她坐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信。
沈愿兮坐进他怀里,仰头问:“你先看完,再让我和你一起看吧?万一爷爷说了只想让你听的事……”
周燕焜俯首亲她眼睛:“一起看。”
他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秘密。
爷爷的字是繁体字,钢笔字,像书法家,还是自右向左的书写方式。
爷爷的书信用了很多古文体,第一句称呼为“贤孙焜儿”。
沈愿兮在看到这四个字时,眼里就出现了水雾。
“贤孙焜儿,吾知焜儿尤敬祖父,祖父唯恐一去焜儿夜夜念想吊之,怕汝病,怕汝怨,怕汝衰。生生死死,命中皆定。祖父无遗九泉,焜儿勿愧,勿疚。只记焜儿小时贪玩可人,时光美景,晨曦深夜,焜儿绕吾膝下。吾唤一声“小焜”,焜儿唤一声“爷爷”。只记吾与焜儿乘兴两三瓯,焜儿酣睡,窗洒斜阳两束。虽未谋面焜儿妻女,但愿焜儿与妻比翼翱翔,日日月满花开,幸之长存。焜儿一年春事都来几?只过了,四之一。务记,遗馀不匮,自尽无多。”
爷爷没有写很多话,但这封短短的书信,就道尽了他对周燕焜的感情。
爷爷生病时从未和周燕焜说过这些话,这封信此时就更加珍贵。
沈愿兮没有回头,已感觉到周燕焜的眼泪滴到她脖颈上。
他渐渐俯身抱住她,从无声到压抑的哭声,他想念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爷爷,想念陪他长大照顾他的爷爷。
沈愿兮转身抱住他,心疼他的痛苦,心疼他的脆弱。
她爱的就是周燕焜的真实,他有他感情里的脆弱,也有他行事的嚣张,也有不掩饰的对她的依赖。
这个大男孩,不是周燕淮那样成熟的人,不是沈丛舟那样稳重的人,不是班长钱文柏那样踏实的人,他只是周燕焜,年轻,冲动,火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是她爱的人。
沈愿兮双手搂住周燕焜的脖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温柔地奉上她的吻,对他说:“有我陪着你,无论以前还是未来,都有我陪着你。”
床铺轻动,月光透过来的窗格棱子下,散落着几件衣物,周燕焜的吻也在印在她唇上。
他这辈子最喜欢的词,就是陪伴。
他最喜欢念的三个词,是梨梨,愿愿,姐姐,都是她。
一声又一声的低磁的“姐姐”响起,沈愿兮呼吸频率不稳,听在她耳里,让她迷失。
地上也散落了方形的小袋子。
许久,室内忽然响起了大男孩的委屈低言:“你上次都不让我亲你。”
沈愿兮额头脖颈一片粉红,渗着汗珠儿,有气无力地想踹他:“你上次干的也不是什么人事儿啊!”
周燕焜的委屈没得到回应,又覆上来撒娇:“姐姐,我火旺。”
过了浪漫的劲儿,沈愿兮睨他:“弟弟,我身子虚。”
周燕焜不依不饶,平时的霸道少爷,此时撒娇得更变本加厉了,脸往她脖颈埋着,像撒娇的小猫:“小焜还想要。”
沈愿兮:“…………”
周燕焜撒娇仍没得到回应,少爷又霸道起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沈愿兮连忙求饶。
然而年轻火旺的大男孩哪里是一句求饶就能算了的。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