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舟脚下一顿,随即面若自然地走进去,微微笑道“母亲在说什么”
见她装傻,安夫人顿时冷笑起来,挑起眉梢道“你不知道我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于寒舟不敢再装傻,缩了缩肩头,走过去道“母亲把我吓到了。有什么话,您问我就是了,这样看着人,真叫人害怕哎呀,母亲别拧人家。”
安夫人拧了她一记,才松开她的胳膊,重新搭回膝上,望向她道“不得了啊,安知颜,我从前不知你如此会讨好人”
于寒舟知道安夫人吃醋了,心下也怪自己做事不周全。
可是这年头没有复印机,她如果也给安夫人也寄一份,真是要把她的手累断。
“都是我的错。”她说道。
顺势在脚踏上坐了,偎着安夫人的腿“可我不给你寄,你还会疼我。我若不给我婆母寄,她还会疼我吗”
“我跟璋哥这次出去玩了半年,回来后她就让人把璋哥抽了一顿。璋哥是她亲儿子,都下狠手抽。我只是儿媳,若不乖巧些,有的是苦头吃。”
见她做错事还如此理直气壮,安夫人气得拿腿踢她“起来别抱我”
“你怪我不讨好你,可我每到一个地方,往京中送土仪时,从没落下过你。”于寒舟抱着她的腿不松手,仰头看着她说“再说,如果能够不嫁人,一辈子在母亲跟前,我用得着讨好人就算要讨好,也只讨好你一个。”
安夫人这下气乐了,弯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是我把你嫁出去的不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嫁这会儿赖起我来了”
于寒舟脸上一热,低头抱着她的腿不说话了。
安夫人扯了她几下,都没把她扯下来,好气又好笑道“起来成什么样子”
“母亲怪我,我不起来。”于寒舟道。
安夫人噎了一下。
说实在的,她这份醋吃得有些没意思。一把年纪了,吃这个醋,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想到侯夫人在外面到处吹婆媳和睦,吹儿媳孝顺,她就想起女儿还没出嫁时,怎么没人吹她们母慈女孝
那时有人夸颜儿漂亮,有人夸颜儿聪明,有人夸颜儿伶俐,却从没人夸她孝顺。
如今嫁了人,对婆母倒是孝顺起来了。
“谁怪你了同你玩笑一句,你也当真。”安夫人拨了她一下。
于寒舟仰头道“你不怪我”
“不怪你。快起来。”安夫人道。
于寒舟这下喜笑颜开,立即起来了,坐在安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偎着她道“我心中自是母亲更亲近的。”
安夫人觉着也是。哪有人不跟母亲亲近,反而跟婆母亲近的
不过是为了日子好过,不得不厚着脸皮往上蹭罢了。
她这样想着,愈发觉得女儿不容易,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你也不必很伺候她。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你是做媳妇的,又不是做下人的。只要你跟璋儿好好的,日后肚皮再争气,谁能说你什么”
说到这里,她视线下移,落在女儿的肚子上“都一年了,还没动静”
“不着急。”于寒舟摸了摸肚子,浑不在意道。
安夫人瞪起眼睛,忍不住在她手臂上打了一下“什么就不着急怎么就不着急生儿育女是大事,你得着急啊,傻孩子”
“嗯嗯嗯。”于寒舟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着急,着急,明年就生。”
“说得想生就能生似的。”安夫人见她这副不上心的模样,就忍不住着急,“你婆母没给你脸色看你该不会因为肚子不争气,才讨好她吧”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如此,又头痛,又怜惜,又没办法。
若是因为女儿肚子不争气,婆母给她脸色看,她这个娘家母亲还真不能说什么。
“你年纪还小些,肚子没动静也是寻常,她怎么能给你脸色看”只是,仍旧很不满,“许多人家成婚三四年才有子息,你不过嫁去两年,又是今年才圆房的,再说贺文璋从前身子又那样,没动静怎么能怪得着你”
她兀自说着,一时又道“来人,拿我的帖子,去请回春堂的大夫来。”
于寒舟听到“回春堂”三个字,连忙拦道“母亲,不必,我婆母之前请过回春堂的大夫,说我身子极好,很少见着我这样保养得好的。”
“是吗”安夫人讶异道,随即若有所思“如此看来,没有子息便要归到女婿身上了。”
于寒舟听得直想捂脸,这都什么跟什么,但是她跟贺文璋不急着要孩子的事,又不能说,这种观念跟时下主流大相径庭,说出来没得讨骂。
晃着安夫人的手臂,说道“母亲就别担心了,我们说些别的,我跟你说大嫂生的霖霖吧”
把话题移到肃县的安大哥安大嫂一家身上。
这是安夫人的心尖尖,长子长媳和嫡长孙,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起安大哥一家的情况来。
闲话半日,于寒舟才告辞了。
临走之前,安夫人拉着她叮嘱道“你怀不上孩子,也不要着急,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更不要因为这个就自觉矮了一头,在你婆母跟前做低伏小。说句不客气的,是谁的问题还不一定。不要受了委屈,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