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贺文璋说不出口。这显得他自私,小心眼,小气。他本来就够不好了,更不敢在她面前说这个,显得自己更不好。
他闷闷不乐,于寒舟问不出来,眼见他越来越不高兴,上了床后还闷闷的,就有点担心他。
“我给你揉揉脑袋?”她试探着道。
贺文璋摇摇头:“不用了,我没事,你睡吧。”
于寒舟知道小伙伴非常口是心非,就想要直接上手,但是被他隔开了,他往外挪了挪:“我真的没事,你睡吧。”
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于寒舟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好。
他到底在烦愁什么啊?她仔细想了想,今天一天都没发生什么事啊?
但是因为他拒绝交谈,于寒舟也没办法,只好躺下了。
这一晚,她没敢睡沉,好在贺文璋也没什么事,安安稳稳到天亮了。只不过,早上起床时,他明显气色不大好。
翠珠等人服侍他穿衣的时候,都看出来了,由此很紧张,还叫了常大夫过来。
常大夫给他把了把脉,顿时就知道怎么回事,张口刚要说什么,就被贺文璋平平静静的一眼看过来,那一眼有着阻拦和警告。
得,不说了。
“可能是天气凉了吧。”常大夫说道,“就要入冬了,难免的事,别太担心。”
翠珠等人都松了口气。
常大夫又道:“也别掉以轻心,往年这个时候都很容易生病的。”
“是,多谢常大夫。”翠珠说道,将常大夫送走了。
因为贺文璋的气色不好,出去玩的事就别想了,两人闷在了院子里。
于寒舟才买了几本话本子,拿出来看。贺文璋便拿出前些日子买的山河图志,跟她一起坐在炕上,看了起来。
贺文璟买来的点心还不错,于寒舟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看看话本子,逗逗丫鬟们,然后跟贺文璋说说话,一天很好打发。
只不过,一连三四日,贺文璋都闷闷不乐,而气色也是没有好起来。
这天晚上,贺文璋又背对着她要睡过去,于寒舟没让他睡,硬是把他扳过来,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待看见贺文璋的神情,不禁呆住了,语气也放缓了:“你到底怎么了?”
贺文璋的眼眶有点潮,被她发现后,特别难堪,闭上眼睛,良久方道:“没什么。”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于寒舟说道,“如果你难受,可以和我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小伙伴都是这样的。那如果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怎么跟你玩?”
被她追着问个不停,贺文璋渐渐就松了口,他看着她问:“嫁给我,你真的开心吗?”
于寒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缓声答道:“我不是说过吗?嫁给你很好的。”
然而贺文璋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不开心,我们可以……可以……和离。”
说出和离两个字,他心痛如绞,只觉得眼前都开始发黑起来。
拳头攥得紧紧的,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线,努力让自己不要收回刚才的话。
他愿意放了她,只要她好好的。
“???”于寒舟听着他的话,一头的问号,“你说什么呢?”
“你到底想什么呢?你从头到尾跟我说说,你担忧什么,害怕什么,在意什么,好吗?”本来好好的,一起吃喝一起玩,他还带她男装打扮去棋社,怎么忽然就要和离了?
“我觉得,我没办法带给你幸福。”贺文璋说道。
话开了口,接下来的就不难了,他把这几日烦恼的事情对她说了出来。
一开始,他担心的是她会重新喜欢上文璟。
但文璟是不会喜欢她的。她是他的妻子,他们一个是小叔子,一个是嫂子,绝不可能的。所以,她会伤心,会心碎,说不定还会跟从前一样陷入不理智。
这是他非常不愿意见到的,哪怕到了地下,他都不会安息。
然后他想,她曾经说过,不会喜欢上文璟,他应该信任她。而他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他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他的个子甚至比文璟还要高。
等他好起来,他的模样不会比文璟差,说不定她会喜欢上他。
他把自己说服了,不再担心这个问题,可是紧接着,更令他难受的问题来了——他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他生来体弱,真的很弱,要不然不会病恹恹了这么多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又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她能等他到那个时候吗?在他好起来之前,她会不会不耐烦?会不会厌烦他?到那时候,会不会不喜欢他了?
而就算她还喜欢他,她没有变。可是,在这期间,文璟会娶妻,会有孩子。而她,什么都没有。
文璟的媳妇会有健康的丈夫,活泼的孩子。她只有病恹恹的丈夫,还没有孩子。
下人会觉得她可怜吧?别人都会用同情的眼神看她吧?
这几日,贺文璋一直在想这些事,越想越觉得,他这里是一条死路,不论他早早死了,还是渐渐好起来,他都没办法给她好的生活。
而如果他不能给她好的生活,那他就应该放她一条生路、给她指一条明路。
他是这么喜欢她,他不能耗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贺文璋(内心哭着打滚):我不要!我不要跟脑婆离婚!
舟舟(吃瓜):这戏真好看,我还要再看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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