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桃日常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么扯的理由他都能说得出口,还真的是让人无法反驳。
宋枝桃自从来这里之后还没有在附近逛过,这边是独栋别墅,附近的建筑物都隔的老远,因为是高档别墅区,绿化做的格外用心,初夏的风迎面吹来,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宋枝桃十指交叉放在身后,肩颈舒展开来:“你最近是不是和宋一阳走的太近了?”
“为什么这么说?”陆铭双手放在裤子口袋,故意落后她小半步,缓缓向前走。
“不然怎么和他一样?脸皮越来越厚……”宋枝桃眼睛望着别处小声嘀咕。
“……”陆铭牵动嘴角,没有反驳。
“你笑什么?”宋枝桃觉得他脑子可能是推理论推坏掉了,不然怎么每次骂他的时候他都在笑?
“总觉得你现在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陆铭正式认识宋枝桃是在进入大学之后,从知道她是宋一阳的妹妹开始。
印象中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他面前,比如给宋一阳送各种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或者是周末拿着宋一阳的学生证在学校图书馆和食堂到处偶遇。她对他很好,好像他说什么她都满口应承,偶尔憋不住的反驳也是轻描淡写,所以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宋枝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当初不过是因为喜欢所以卑微,因为卑微反而丧失自己。
宋枝桃不再是那个张口就是‘我不会放弃,我会永远喜欢你’的小姑娘,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幼稚才会一开口就是永远。是陆铭让她明白,原来相比委曲求全的被人喜欢,她更想做自己。
“是啊,人总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很多?”宋枝桃这么多年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高中时代,现在觉得那可能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陆铭的形象经过青春荷尔蒙效应的不断美化,最后生生造出来了一个王子,相比那个时候自己脑子里创造出来的梦幻泡影,现在的陆铭让她觉得真实又陌生。
陆铭坐在长条石椅上,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给你讲个故事。”
宋枝桃坐过去,双手撑在椅子边缘,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她盯着那两团交融在一起的影子看了又看:“你今天,又想当语文老师了?”
陆铭一只手臂搭在背后长椅上,笑了:“我语文不太好。”
宋枝桃换了个手撑着下巴:“是不太好,毕竟你其他科目都是满分,语文有时候考的差还能扣十几分……”
学霸的不太好和她的不太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有时候真想问问女娲娘娘,为什么捏人的时候这么不走心,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陆铭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把话题带偏,所以又捡回自己想说的话:“前年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学校里发生过一起校园袭击。”
“袭击?恐怖组织那种吗?”宋枝桃经常在微博上看到类似的消息,只是国门之外,纷乱好像也离自己很遥远。
陆铭点了点头:“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个朋友,也是亚裔,他比我去的早,那时候已经快毕业了。他是个很有热情的人,研究很认真。”
宋枝桃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直白地夸奖别人:“看得出来,毕竟能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热情。”
陆铭觉得她角度刁钻,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真心喜欢的人的确很少。”
“后来呢?你那个朋友。”
“袭击发生那天我和他在图书馆查资料,当时我导师的一个项目需要人手,他主动要过来帮忙。”陆铭其实很不愿意提起那段经历,事情发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难入眠,吸烟的恶习也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当时事情发生,学校里面拉起警报,图书馆里面的人一下就乱了,枪击声让大家失去理智,图书馆的老师大声喊着c,可是没有人听。”
宋枝桃似乎能够想象到那种画面,不知不觉也跟着紧张:“然后呢?”
“后来我和他一起帮忙疏散,纷乱中他被挤到窗边,我和他隔了大约有十多米的距离,有人在窗外扫射,我当时离他就只有十米……”
宋枝桃似乎已经能够料想到结果了。
“那次事件死了十多个学生,他是其中之一,他父母因为出不起机票甚至没法来接他回家,我联系了几个同学找到他家人的联系方式,辗转了很长时间才接他们过来,他们看到骨灰盒的那种表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宋枝桃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难过,不知道是为这对父母,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学生,还是为亲眼看着自己好友近在咫尺却无力救他的陆铭,或者是因为世事无常的无奈。
陆铭仰头看着茫茫天顶:“上次我和他一起出去还是流星来的时候一起去观测点,我给你的那块陨石就是和他一起捡的,他说要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不知道他后来送了没有。”
宋枝桃听的心里泛酸,又开始反省自己:“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