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烨然开车几分钟就赶到了薛咏的住处。
他站在门外,屋里静悄悄的。
邢烨然敲了敲门“七哥,七哥,开门。”
没人给他开门。
薛咏喜欢放一把备用钥匙在门口边上的电表箱里,邢烨然打开小铁箱,果然找到了一把备用钥匙。
邢烨然开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客厅地上的廖昆,他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像是深夜在找小猫小狗一样低声说“七哥,你在哪”
还是没人应他。
邢烨然找了一圈,在桌下找到蜷缩着躲起来的薛咏。
薛咏一动不动,脸上有些擦伤,还溅着血,像是被抽空了灵魂,木楞地睁着双眼,仿佛童稚无知的小孩子一样。
邢烨然伸手碰了他一下,薛咏惊恐陌生地盯着他,邢烨然心下了然,这是薛咏又发病了。
邢烨然抱了抱他,身上也沾上血,轻声对他说“别怕,薛咏,有我在呢。”
邢烨然见到这样的薛咏,既心疼,可也有几分病态的满足。
他挺享受这种时刻,薛咏完全被他握在掌心,由他控制。
邢烨然先去卫生间,把毛巾浸水拧好,再走过来,半跪在薛咏身边,给他把脸上手上的血渍都擦得干干净净,薛咏像是小孩一样随他摆弄。
薛咏像是被温热的毛巾安抚住了,从桌下被邢烨然牵出来,邢烨然看他衣服裤子上也有一点血渍,去他的衣柜里拿了两件干净的给他换上。脱掉衣服,薛咏身上全是乌青的殴打痕迹。他冷静极了,没有漏掉一丝血迹,直至把薛咏完全清理干净。
邢烨然让薛咏坐在沙发上,给他打开电视,调了一个动画片,摸了摸他的头“坐在这里等我。”
前后也不过五分钟,然后邢烨然才回客厅。
在“尸体”的旁边蹲下来,邢烨然戴上医用乳胶手套,在廖昆的身上摸了一下。
薛咏不知道什么时候毫无脚步声地走到旁边,神经质地小心翼翼地说“他死掉了。他欺负薛咏。”
邢烨然抬起头,说“嗯,是死了。”
邢烨然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巨大的编织袋,将廖昆装了进去,“咝”的一声利落地拉上了拉链。
他上来的时候就观察了一下薛咏家附近的监控,避开监控,把编织袋装进了车后备箱。
过了一会儿,他又上楼去,把薛咏牵下来,薛咏盯着车后备箱睁圆了双眼,看了好久,傻乎乎又害怕地望着他,又开始颤抖。
邢烨然捧着薛咏的脸,亲了一下他颤抖的嘴唇,轻柔地哄他“别怕。你听我的就好了。知道吗”
邢烨然让薛咏坐在副驾驶上,给他系好安全带,开车上路。
邢烨然左手开车,右手握着薛咏的左手,薛咏的手冰的吓人,他时不时地拿到嘴边呵两口暖息。
两个人静默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邢烨然看到薛咏眼皮一沉一沉,好像困意很重的样子,于是对他说“睡吧,没关系。”
薛咏的躯壳安静地入眠。
从敞亮的大马路一直往都市的边缘开,穿过了光,灯火越来越暗,直到路越发崎岖,没有监控,也没有光,整条山路都被黑暗笼罩住。
邢烨然在一处荒山下停车,刚停车,薛咏醒了。
邢烨然下车,他也跟着下车,他整个人还处在恍惚的状态,任人驱使,像只狗狗一样眼巴巴地盯着邢烨然,等着邢烨然的指示。
邢烨然又亲了他一下,说“乖乖,帮我看着车好吗”
薛咏点点头。
邢烨然拖着大袋子走进密林之中。
他带齐了工具,先前为了接近薛咏,他参加登山活动,买了折叠铲,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邢烨然将露营灯放在一旁,开始挖坑。
薛咏站在车旁,眺望着不远处,阴森密林之中的些许光芒,隐约可瞧见邢烨然的身影在晃动。
他的世界此时此刻仍处在一片混乱废墟之中,充斥满暴风般的恐惧惊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像是漂浮在一场噩梦之中,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有好几个人在他脑袋里说话,吵架,乱成一团。
薛咏觉得头疼欲裂,蹲下来,抱着头,揪紧自己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
邢烨然回来,把露营灯和车铲装进后备箱,带他上车离开。
车子行驶在阴森黢黑的山间小路上。
这条路极其陡峭可怕,没有路灯,一面是峭壁,另一面路沿只修了很矮的路桩,车下山时被重力牵引着,像是随时都可能冲出去,跌落悬崖。
半路上。
前方迎面驶来一辆大货车,开了远光灯,疾驰而来,两辆车险而又险地在狭窄的公路上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