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回他再出去时,夏树唤上了提早就叫上的司机和保镖,在他车后远远跟着。
然后,夏树就见霍靳珩在一处血站中心前下了车。
看见血站中心那几个大字时,夏树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血站中心人不多,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采血或献血的。夏树在前台询问了有关霍靳珩的讯息。
前台的小护士帮忙查了,“霍靳珩是吧他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呀,是来自体备血的,今天应该是第七次。”
夏树对“血”字从来敏感,尤其是当这个字与霍靳珩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懂,心跳加快,“自体备血”
“对。”小护士解释,“好像是他老婆怀孕了吧,说来也巧了,熊猫血这么稀有的血型,居然能有缘在一家。”
“熊猫血不好找也不好存,所以得自体备血。第一次先抽400,第二个星期输回200再抽400,第三个星期再把第一次剩余的200输回去,再抽400,这么类推,等到最终,就能存下新鲜的血液”
“”夏树听得心惊肉跳,太阳穴一涨一涨的,先前觉得所有不对的地方也仿佛风吹迷雾般变得清明,眼眶滚烫。
采血室人不多,夏树悄无声息走到采血室门口,霍靳珩似乎刚好输血结束,似乎正准备抽血。
她不敢走太近,就悄悄半掩着站在门口,霍靳珩背对着她。
屋里有个男医生,似乎是拿着一份体检数据单在观察,而后说道“这次抽200毫升,不能再多了,你最近身体数据不太好。”
“还是400吧。”霍靳珩坚持,嗓音里有点藏不住的疲倦的低,却很笃定。
夏树站在门外默默地听,心脏一涨一涨。
医生皱皱眉,“你现在的状况400有些太多了,就让你要么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要么就每次不要备太多。你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吃不消,你现在已经有贫血的症状了。”
“我可以。”他仍旧坚持,弯起袖口平放在桌上,“最后两次了,我吃得消。”
劝不动,医生摇了摇头,开始准备抽血事宜。
十五分钟后,抽血结束。医生拔掉针头,放了棉布块让他按压好。
霍靳珩阖眸缓息了少顷,拿了西装外套,右手紧扣住左臂弯,向外走。
刚出门,撞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怔住。
夏树眼睛早就红得不像话,眼眶里水色澄澈,九个月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手放在肚子上,孤零零站在那儿,眼巴巴看着他,可怜又沉默。
霍靳珩一瞬喉咙发紧,竟有几分不知所措,不知该何去何从,“你”
夏树的视线从他的面庞上渐渐滑落到他正按压着的臂弯上,上前去褪他的衣袖。
霍靳珩匆忙阻止她,“夏树。”
夏树却不管不顾,一定要看。
霍靳珩不敢跟她挣扯。只能任她将袖口褪了上去,露出臂弯上几处针孔与淤青,新旧交加一层叠一层。
夏树眼眶里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
“你不要哭。”他刚抽过血,面色有些倦色的白,替她擦泪的手掌有细微的颤抖,“夏树,我现在有点难受,你别哭。”
别让我更难受。
忙擦擦眼泪扶着他到旁边的坐好了,夏树遣了保镖去买面包牛奶,捧起他的手臂轻轻地吹。
轻柔的风在皮肤上一点一点的拂过,霍靳珩无端眷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默默地凝望。
“还疼吗”血止住了,夏树用指尖轻轻碰,抬起一双水濛濛的眼睛。
他手抚住她的脸颊轻拭她的眼,淡笑着摇头。
夏树吸吸鼻子,用手把眼泪揉去了,然后双手将他抚着她脸颊的手拿下来,低头在他手背上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不轻不重。
霍靳珩闭了闭眼睛。
等她咬完了,他看了看手背上的牙印,顺势同她十指交扣,吻了吻她的手背,“怎么来了这儿”
“这得是我问你”夏树哭过的声音糯糯的,又几分小气愤,“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的确有些歉疚,却不觉得后悔,低声说“怕你担心。”
更怕你不同意,所以没说。
“可是,可是你不说,我只会更担心啊”夏树又气又心疼,干脆使劲掐他的手心,“气死了”
他心脉有暖意在流淌,揽过她的脑袋亲吻她的额头,将她直接按在自己胸口,“对不起,不该瞒着你,我错了。”
夏树还是气闷,软绵绵拍了下他的胸口,脸埋在他的胸膛上自己失落。
夏树与其说是气他,其实深知更是气自己。她气自己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只顾享受着他给的照料,明明发现他有些异常却从没深想,害得他身体每况愈下都不知道。
如果早发现,早知道,就算制止不了。她起码还能够让他多休息、多补血,不必像那个医生说的让他贫血成这样。
她气自己粗心大意,气自己对他关怀不够。
她闷闷抬头,“阿珩,还需要几次”
“一次。”
她咬咬唇,低低建议,“那,这一次,我自己”
“不行。”知道她想说什么,霍靳珩直接回绝,态度坚定。
夏树一顿心里泛起急,“可是你,你”
“夏树。”他驳去了她的话,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很爱怜的抚摸,声线低沉,“你和小木头,好好的。”
别的一切,都交给我。
夏树心里酸酸涩涩,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耳边声调哽咽,“可是阿珩,你也要好好的呀”
“”
“你别忘了,你是小木头的爸爸,是我的丈夫。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能也好好的。我要你也好好的而且得是最好的”
霍靳珩背脊僵硬,顿了顿,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背。
他心头感动又难过。满腔的话,无言诉说,只能用拥紧了她上闭上眼睛。
“会的。”他轻声说“我们一家,都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