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说:“霍靳珩。”
霍靳珩一顿。
她从未这样叫过他。
哪怕是曾经,她每每喊他,都是叫他阿珩,便连宋珩都极少有过。
她曾说连名带姓地唤一个人总显得两人之间好生涩,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叫他阿珩。
他是她的阿珩。
霍靳珩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说,就默默等着她的后话。
五月傍晚温暖干燥,道上没有行人,风轻轻。
夏树隔了很久很久,才说出那句话:“我们以后,尽量不要再见面了。”
“……”霍靳珩眸光漾动。
他的心脏像是一瞬悬在了无底洞口,不知该从往何处。亦是隔了许久说:“怎么了?”
他嗓音干涩,“发生什么了,夏树。”
夏树低着头不讲话。
想起前些日子漫天翻飞的新闻,他心突然跳得极快,试探着说:“我和蒋月媛……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些新闻都是假的。”
“我知道。”夏树说。
她仰起头注视着他的脸,眼眶蓄进了泪,唇边弯出一抹笑,“阿珩,我知道你们没关系,我一直信你的。”
“那为什么……”
……
这些天,关于他和diane的新闻,夏树都看了。
记住最多的,不是蒋月媛在节目上说的话,也不是他的辟谣声明,更不是网络上编撰的真真假假。
她从始至终,只记住了几个词——“不配”、“高攀”、“自作多情”……
包括方才在轩阳饭馆,让她感到委屈难过的也不是那女生的辱骂诋毁,不是周围人神情各异的鄙夷目光,更不是额伤的疼。
而是她那几句话。那几句将一切面纱撕开,让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想跟易轩在一起,你也配!你一个外地人,没房没钱什么都没有,就你也想攀易轩?”
“像你这样的女生我可见的多了!无非就是想找个帝都本地人嫁了攀高枝,我告诉你不可能!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不配!”
不配、不配、不配。
多可怕的词。
其实夏树一直都明白,现在的自己与阿珩早已不处在一个阶次。那天爸爸的话虽然残忍,但却是箴言。
只是她始终还有盼望,想努力去追,想顺其自然。想着去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这句“不配”,彻底击破了她的天真,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静静看着他,夏树胸膛有哽咽起伏,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颤。
“阿珩,对不起。”
她眼泪一滴一滴坠下,“从我们再相遇开始,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心思。包括你想要的答案、你一直在坚持着什么。是我懦弱,是我对你不够好,一直在逃避。而其实,我早该把话和你说清了的。”
霍靳珩看着她。
“你那天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爱过你。”
从我身边流过去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深深的爱过你。我一直爱着你。
霍靳珩眼眶蓦然红了,喉结滚动。
她说:“但是人不该只有回忆的,终归要向前的。你也应该明白,我不是十六岁的我了,你也不再是十七岁的你,我们,其实早就不是最合适对方的那个了。”
她抽泣了两声,想努力控制着眼泪的趋势,那些泪却像不受控的洪流越落越多,“所以,阿珩,就到这里吧,好吗?对不起,是我失约了。”
不想在他面前哭得这样狼狈,夏树用手背擦眼泪,直接转身想逃避开。
“夏树!”霍靳珩慌忙上前几步拉住了她的腕。
“合适!”男人没了以往的沉静自持,声音都带着惊慌的急,他冰凉的手颤抖,“合适……夏树,你最合适!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你明白当初我为什么走的,你明白的!”
我要你。只要你。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了!
“阿珩,你别闹了。”
夏树的脸庞完全被打湿,轻轻去挣他的手,却挣不开。
于是她只能站住了,面朝向他,“阿珩,你看看我。”
他的眸里映着他的姑娘。她杏眸红红的,还在努力对他微笑。
夏树说:“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不是当初的那个夏树了。我很久没拉大提琴了,我高中肄业,没有上过大学,我没有家世没有学历,我身负巨债,我什么都没有,我很糟糕,我早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
那颗树,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倒了,没法遮风挡雨,也没法再为他的寒冬炎夏送去倚靠和树荫。
她只能是夏潄。
就像潄流,没有形态,随波逐流。她早就连自我都没了。
那么好的你,不该只配这么糟糕的我。
“你是!”霍靳珩的音调里也有了掩藏不住的哽咽,一拉将她揽进怀里,拥着他的臂腕僵紧颤抖,“你是,你一直都是。那些东西,你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关系。我能护着你。当初你能护着我,现在我也能护着你。夏树,你别推开我,给我个机会让我保护你,行吗?”
“可我不想成为只能被你护着的那个……”她呜咽声破碎,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小手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料。
她只想和他光明正大地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永远站在他的身后,让他替她承担受累,遮挡风雨。
真的很难过……她的少年越来越好,可为什么自己却越来越糟糕。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说好了的,要用最好的姿态再见。她不该是这个样子在他身边的。
……
道路寂静,白衣少年紧拥着女孩,任推搡执拗不放。
风过树叶沙响。
远处街道尽头,谁都不曾发现一辆明黄色的跑车静停在远方。车里的人隔窗长久地望着这边,不知做何反应。,,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