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我?”韩惠竹问。
“是,就是因为你!”钟树鸿很肯定她的猜测,“我没想到,你好好下海做个生意,也能惹祸。我国和各国的关系定位尚未明朗化,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地帮岛国人做事?”
省里不好直接说韩惠竹,她毕竟已经不是体质内的人,再者这样的话指向性太明显,岛国那边可能会多想,但他们可以找她的丈夫钟树鸿不是吗?
于是便有了省组织部找他谈话的事,也算是轻轻点拔他吧。
两事相叠加,他提离婚有错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是不离婚,拖着大家一起死,还是离了,都能活?
“你连形势都不会看,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去掺和这些?”
夫妻二十年,钟树鸿才发现妻子的政治觉悟低,不,不应该说是低,而是说有偏差。他说这些,算是给她一个提醒,也算全了最后一点夫妻情义。
韩惠竹都被说懵了,怎么会这样呢?前世明明两国交往很友好的啊。
“我不知道你还能折腾出什么来,你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了。你为国梁和思语想想吧。你拖着不离婚,拖死我,有意义吗?”
韩惠竹沉默不语,钟国栋问道,“离婚了,那我妈呢?该怎么办?”
“你亲妈有句话说得对,一个人做错了事,总不能奢望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自己,有些时候,坦然地接受惩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才是正确的做法,而不是总想着逃避。”钟树鸿定定地看着儿子说道,“离婚的话,孩子都归我,房子我只要现在住的这套,家里的存款我只拿走四分之一。她手上捏着那么多钱财,不会没着落的。”
“你怎么说?你的答复呢?”钟树鸿问韩惠竹,这是她最容易松口的点了,他当然不会放过。
“我同意离婚,财产分配方案我没意见,但是,孩子……”韩惠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带走一个孩子。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钟国栋就插话进来,“你们离婚可以,你要走弟弟妹妹也可以,但请你把我分给我妈。”你这做丈夫的抛弃了她,但我这做儿子的却不会。
钟树鸿瞪他,这是耍英雄主义的时候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国栋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这么残忍,一个孩子都不分给她。弟弟妹妹高中,跟着你比较好。但我已经上大学了,对你的依赖不像弟弟妹妹那样强,你把我分给我妈,我给她养老。”
韩惠竹闻言先是惊讶,接着便是一脸的欣慰。
“你要知道她并不是你亲妈!”
钟树鸿发现儿子真的很轴,好好沟通根本行不通,他此刻心里升起了股自暴自弃的心理既然和儿子沟通不了,那就不沟通了,反正他也听不进去。
这么一想完,他蓦然一愣,他想起了之前,他总觉得周惠兰对儿子太严厉,几乎每次都会用言语来打压他,他现在都想用严厉的语言骂他一顿,将他骂醒。
钟国栋一脸倔强,“反正你铁了心地要离婚我管不着,但你也得尊重我的意见!”
“儿子,以后就剩下咱娘俩相依为命了。放心吧,以后妈努力赚钱,争取给你买房娶媳妇!”说完这句,韩惠竹转过脸来对钟树鸿说道,“咱们离婚可以,把国栋分给我,否则咱们就耗着。”
看到这一幕,钟树鸿简直又急又气。
他到了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当初为了家庭和睦,在他生母被拐一事上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不妥当。不管是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态度,还是将错就错,为了家庭护着韩惠竹逼迫他生母息事宁人的做法,特别是隐瞒了韩惠竹在那事上有可能起到的有意无意地引导及促进的作用这一点,都做错了。
如今自食恶果了。
“国栋,你听我说,她在你亲妈被拐一事上并不是那么无辜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钟国栋打断了,“爸,你怎么这样?妈都这样了,你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钟树鸿定定地看着儿子,一时失语。
这时钟树鸿才真正意识到韩惠竹对他儿子的影响有多大。
两人如今一人愿打一人愿挨,他是怎么劝都劝不了大儿子回头的了。
最后他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们!”
钟树鸿为这事早做了准备,韩惠竹答应之后,双方很快就签定了离婚协议,然后分割好财产。
同时,韩惠竹会立即从这座房子里搬出去。
临走前,她对钟国栋说,“你今晚就在这里陪陪你爸吧,父子俩那么久没见了,妈先去将河岸区那套房子收拾一下,明天来接你过去。”
钟树鸿冷眼看着他儿子乖乖地应下了。
韩惠竹走了之后,钟树鸿本来还想找机会和儿子沟通一下的,但看到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塞得很。最终他只给了一个忠告,“你这次回来,别去找你亲妈的麻烦了。”
说这话时,钟树鸿神情郑重。
“你在维护她?”钟国栋一脸不可思议。
“傻儿子,我不是在维护她,我是在给你留条后路。”
“不,你分明就是!我妈就一次被迫的被人占了便宜,你就要离婚。她跟了一个男人近二十年,难道你就不嫌弃?”
啪!钟树鸿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妈!”
钟国栋捂着脸,最后看了他爸一眼,然后不发一语地出了门。
钟树鸿张嘴想喊,却最终没有喊出声。
天地良心,他说那话真的完全是为了他着想。
有能力的官员不说大把,但找找还是有很多的,但能研究出高产高质量物种的周徽嵐只有一个。这是上周省组织点播了他之后说的话,那人和他有点交情,否则不会说得那么透的。
钟树鸿不知道省组织找他谈话之前,周徽嵐刚研究出来了高品质高产量的土豆,即将选区域进行试种。
听了那样的话,他自嘲地笑笑,他为国为民奋斗了近三十年,在政府在组织眼中,还不及周惠兰一介女流重要。
但大儿子对他亲妈的偏见太重了,不仅没听进去,反而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