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在地铁上打了个哈欠。
正是上班的早高峰期,地铁上人多得很,挤得要命,而今天早上的主要谈论话题是
斯塔克科技博览会。
埃米尔的哈欠打到一半,极其心虚地憋了回去。
糟、糟糕。
我昨晚放了彼得的鸽子
啊,不是,和彼得说了,不算是放彼得的鸽子。他是放了托尼的鸽子。
埃米尔心虚地眨眨眼,默默打开手机,社交软件开屏就是斯塔克科技博览会这件爆炸式新闻。
斯塔克这个名字在美国的知名度相当高,而且这是个家族企业,说明它的历史也得到了公众的认可。
“斯塔克科技博览会”在上世纪办过两次,主办方是斯塔克,但是参加博览会的不全是斯塔克。斯塔克其实就是了一个机会,只要你有能力,任何东西都可能在博览会上发光发热。所以说,除了斯塔克自己的、一些通过审核的大型公司的科技外,还有一些私人的创意发明等等。很多人就是抱着来交流的心思来的。
按照财大气粗的钢铁侠的说法,他这科技博览会要开上足足半年,噱头特别足,因而开幕场的票是一票难求,有价无市。
埃米尔能给彼得票,毫无疑问,票是托尼给他留的。
托尼当时是这样说的
“去看我的开幕式,别急着走,等我忙完了咱们聊聊。”
埃米尔“”
我非但没有和托尼聊成,我更是连博览会都没参加。
啊,我完了,托尼会笑话死我的。
少年的心虚就快写到脸上了。
他跟妮妮管家确认了托尼没找他,更心虚了。已经不那么纯良的小少年悄悄地燃起了一点点撒谎的希望。他打算跟彼得确认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然后等托尼问的时候就说他忙着玩忘掉了。
嗯,就这么办。
埃米尔默默下定决心,在教室里等着彼得来就和他对好台词。
班里最受欢迎的姑娘格温史黛西来了。
班里最不讨人喜欢的尤金汤普森来了。
差点迟到的内德利兹也呼哧呼哧地跑进座位。
埃米尔往窗外望了望,再看看门口,声音压得小小
“昨天的博览会怎么样”
技术宅内德双眼放光“那可真是的太棒了我跟你说,你不知道,我在”
埃米尔轻咳一声“所以,彼得是兴奋过头,今天没有起来床吗”
内德一愣,四处看了一圈,眼睛落在彼得常坐的座位上
“彼得没来”
埃米尔有点奇怪“怎么了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
内德点头“我们一起过去的,他差点要出去找你来着。后来你说有事儿不去了。”
“然后呢”
眼看着老师走进来,内德语速加快,一口气说完“我们看了一半他好像有点不舒服我说送他回去他说没什么事他就自己回去了他竟然没来吗”
他看起来有点担心“早知道我昨天送他回去就好了。”
埃米尔也有点担心了。
彼得以前从来不会迟到,就算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也会说一声,结果这时候埃米尔给彼得打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少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决定放学就去找他。
结果,午休时间还没过完,彼得来学校了。
他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九月末而已,还有人穿着单薄t恤到处逛,结果彼得穿了件棕色的加绒夹克衫,拉链拉到顶头,裹住了他的下巴,把自己包成一只憨憨的小熊,走路摇摇晃晃。
他甚至裤子袜子都冬天款式的,踩着双厚底的高帮皮鞋,裤脚有点短,一不小心就露出绒绒的袜子边;更可笑的是,他戴了顶毛绒帽子,还戴了双没有分指的羊毛手套,整个人只露出了小半张表情像是受了惊的可怜的脸。
从彼得走进下午的生物课教室开始,外号“弗莱舍”的尤金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同学也都嗡嗡地议论起来。
内德惊呆了,一口果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咳嗽好半天,表情惊恐“彼得,你你你你还好吗”
彼得声音含含糊糊“挺、挺好的。”
内德吞吞口水“你确定吗”
彼得一屁股坐下,把内德往旁边挤了好一段“嗯,真的。”
埃米尔这节课坐在隔壁桌,和彼得隔着一条不宽的过道。他眯着眼打量他的小伙伴,绽开无比纯善的微笑,甚至露出一点白牙
“谈谈”
彼得默默地往内德的方向再挤一挤“暂时算了。”
埃米尔笑得更纯良了。
他坐得端正,微微蓬起的发尾有几缕乱了上翘的方向,给温和的少年添了一丝俏皮。他单手撑起了下巴,上身前倾,微微侧脸,嘴角弧度加深
“你确定”
彼得“”
彼得什么都不说。
他就顶着这身甚至有点可笑的打扮,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帽子都不摘,像只正在生气的小憨熊,老师说他两句,刷地站起来坐到最后一排去了。
他书也不看,课也不认真听,半张脸都藏在衣领下,好像自己在跟自己生闷气。
现在学的内容埃米尔已经掌握了。这节课他也没听,眼神悄悄地往回跑,关注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小伙伴。
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了问题。
彼得的眼镜没了。
彼得小学毕业没多久就戴上了眼镜,审美跟克拉克一样,都是那种憨厚笨重的传统框架。
近视眼埃米尔可以搞定,不过彼得总是担心埃米尔会不会受到影响,拒绝了好多年,眼睛度数一直在飙升,没有眼镜儿路都看不清的那种。
他今天怎么摘了眼镜的
埃米尔回忆起彼得今天的表现,确认他没戴眼镜看路都非常清楚。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无比担心他的小伙伴,老师一走,拖着彼得就往天台走。
彼得一开始还想要拽回自己的胳膊,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破罐子破摔一样,跟着埃米尔上了天台,门一关,直接蹲在了门前面。
这回埃米尔怎么拽他都不走了。
埃米尔只好也跟着蹲下来。
彼得埋着头一动不动,埃米尔等了两分钟没等到小伙伴主动开口,只好自己也把脑袋埋得低一点,再伸手想要霸道地把彼得的脑袋摆正。结果彼得反应很强烈,羊毛手套往脸上一遮,全身上下一点点的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埃米尔“”
他咂咂嘴“我算是明白了。你针对我的吧”
彼得的声音从手套里传出来,闷闷的“没有。”
埃米尔的眼神充嫌弃“骗谁呢。你有本事就把手放下来。”
彼得“没本事。”
埃米尔“”
埃米尔要被小伙伴气笑了。
“我数三个数,你要么跟我说实话,要么我就自己动手不给你申诉的机会了”
“一”
彼得手捂得更紧了。
“二”
彼得头埋得更低了。
“二点五”
彼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声笑一出,小憨熊气也生不下去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松开手的同时摘掉了帽子,露出他那张无比委屈的脸。
他微卷的棕发被厚重的帽子压得乱七八糟。额角隐约带着点汗,鼻尖微红,眼圈更是泛着红。
埃米尔表情顿时凶了。
他声音拔高亮度,单词从牙缝里往外挤
“谁欺负你了”
彼得嘴角上扬半秒,又垮下去,木木地摇头。
埃米尔掌心摊开往前一伸,停在彼得面前“你别骗我手给我。”
彼得没动。
他盯着埃米尔看了半天,发现小伙伴是认真的,缩缩肩膀,叼住手套往下摘。他这手套摘得无比艰难,在埃米尔眼里,就好像彼得的手涂满胶水儿似的。
等手套好不容易从手上撕下来,彼得又后悔了。
“没事没事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埃米尔“手。”
彼得悄悄做好后退的准备“真、真的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我们”
埃米尔晃晃手掌“要么你手给我,要么我自己动手。”
彼得“”
他终于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