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坐在院门口看了它们一会。他吃完了黄瓜,把最后一截黄瓜尾巴丢在树下,脚蹭着土给埋上,又慢悠悠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乐徐是当之无愧的妙手神医,裴原的毒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那年在齐连山的雪里走了太久,腿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不能再骑马,也不能走得太快。天气温暖的时候还好,但入冬后宝宁几乎不让他走路出门,她弄了个挺阔气的轮椅,还打了张厚厚的狐毛毯子,天气好的时候会推着他出去走走,裴原觉得挺享受。
晚饭吃得太饱,裴原挑了条远点的路回去,在南边遇见了阿绵和它的两个夫君和三个孩子。
本来是三个夫君的,但去年病死了一只。小公羊死的那天,宝宁哭得比阿绵还伤心,找人挖个坑给埋了,还立了块小木牌。反观阿绵,它好像毫不在意,该吃吃该睡睡,因为没人和它抢草吃了,一个月过去反倒胖了七斤。
阿绵是三只小羊的母亲了,最小的一只小羊羔才两个月,还很矮,很可爱,就是喜欢歪着脑袋。宝宁一度担心这小羊脖子有毛病,特意请了乐徐来看,乐徐说没事,可能是它头太大了,歪着脑袋会舒服,不影响身体和寿命,宝宁才放下心。
裴原又坐在树底下看了这些羊一会,掏出那会送给宝宁但被拒绝的糖,自己吃了块,觉得实在太甜,又揣回了兜里,想着明天留给团子。小姑娘爱吃这些甜的东西,送她肯定会高兴,不像他家那个大姑娘,性子越来越刁蛮,一言不合就板着脸,原先拿吃的哄就能哄好,现在不行了,还学会了飞白眼。
裴原想起宝宁就觉得很高兴,情不自禁笑起来,他一手宠大的大姑娘,娇惯点就娇惯点吧。
月亮很快爬到了树冠的位置,天色晚了,阿绵它们也早早去睡了,裴原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褶皱,回了家。
宝宁已经睡得很熟了,她睡觉的时候喜欢点熏香,整个屋子都香喷喷的。门没锁,这说明宝宁并不是很生气,没有铁了心不让他回来,裴原放了心。
他轻手轻脚地去打了水洗脸洗脚,又轻手轻脚地爬到宝宁的身边,侧身躺着,用手支着腮边,看她熟睡的脸。
刚才回来的时候,抬头看见月亮,月亮半弯,明澈漂亮的黄色,很像宝宁笑起来时的眼睛。
他看见月亮,就想到了宝宁,想要亲亲她的眼睛。
裴原真的这么做了,他先是亲吻了下宝宁的眼皮,见她没醒,又亲一下,用唇轻轻地在她眼下研磨。
宝宁睡得脸颊红红的,有些烦躁地哼了声,侧过身子背对他,迷迷糊糊问“阿原,帐里是不是进蚊子了把你枕头边的手帕翻出来,盖住我的脸眼睛咬肿了我明天就见不了人啦”
裴原笑起来,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
他躺在床上笑,床会震,宝宁被吵醒,迷茫地坐起来,最开始心慌了瞬,以为是地动了,刚想拉着裴原往外跑,偏过头看见他的笑,转瞬明白过来,气得掐他大腿一下“是不是有点毛病大半夜的,傻笑什么。”
裴原从身后抱住她的腰,闭眼道“宝宝,再生个孩子吧。”
宝宁愣了下“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裴原道“你瞧,阿黄有七个孩子,阿绵都有三个孩子了,我只有一个,显得寒酸。”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宝宁推开他,拉了被子躺下要继续睡,“明儿早上再说。”
“天亮了就不好办事了。”裴原蹭到她身边,鼻尖对着她颈窝,热乎乎的气都喷洒在宝宁的肌肤上,她一颤,裴原趁机哄她,“再说了,团子也寂寞,该有个伴儿陪她。”
宝宁小声道“她不寂寞,圆子陪她呢。”
“那是哥哥。”裴原的手往下伸,从衣摆下方游进去,“团子白天和我说了,说她想要个弟弟。”
宝宁不信“真的”
“我能骗你吗”裴原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宝宁的腮肉,“有个弟弟多好,就像季蕴,一到过年时候就往咱们这送东西,年货都不用买了,省了多少钱。你再看魏濛,他就没有弟弟,孤身一人,又讨不到娘子,悲惨极了。孩子还是要有个伴儿,以后我们老了,也能放心不是。”
宝宁本来也不抗拒再生个孩子,很快被说动,裴原一喜,咬她耳朵问“点灯不点”
宝宁问“点灯做什么”
裴原哼笑一声“有光看得清楚,好玩花样儿。”
宝宁知道他说的“花样儿”是什么,耳朵红了,连连摇头道“不点,不点。”
裴原咂咂嘴,觉得可惜“行吧。”
他不再多说废话,伸手将碍事的被子扔远,长臂一身,将宝宁柔软的身子捞进了怀里。
那一晚裴原尽兴得很,只是没想到说出的话怎么那么灵验,九个月后,团子真的有了弟弟,他也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敌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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