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笼罩着江虞的影子,投射在地毯上,她半边侧脸隐没在黑暗中,笑得很自然。
经过方才短暂的“交锋”,陆知乔首先想到这人是言言的初恋,难免吃味,但很快又想到自己代表的是公司,两方为合作关系,不好冷脸。
抛开“初恋”这层身份,江虞是一个优秀出色的超模,业务能力强,通运营懂设计,会交际,更是一位理想的团队领袖。她打心眼里敬佩、欣赏这样的人,不愿意与之交恶。
想了想,她淡然一笑,婉拒道:“江小姐忙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迈步走向自己房间。
“就不想知道言言以前的事吗?”江虞弯着嘴角,平静问。
陆知乔顿住脚步。
好奇心立刻被勾起来,蠢蠢欲动,猫爪似的挠着,一阵比一阵痒。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么做是伤害祁言,既想知道,又不得不克制自己,于是心里激烈地斗争着。
鞋子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我不是来向你宣战的。”江虞走到她身边,“而且,非工作时间,你不是赞助商,我也不是品牌方。”
声音很轻,带着诱惑的意味。
言言的诱惑。
陆知乔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她知道不该从旧爱嘴里探听消息,也知道背后挖掘人家的过去是不对的,她都知道。可是怎样呢?越是克制念头,它就越是疯长,只要是关于祁言的,就能让她失去理智。
她伸向房门的手慢慢缩回来,侧头看向江虞,眸色渐深。
“走吧,找个说话的地方。”江虞勾起嘴角,径直往电梯间走。
陆知乔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酒店大门,往左转,沿着小路走约莫两三分钟,来到沙滩边。
夜色沉寂,天空黑如墨,瓷白的圆月高挂着,沙滩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帐篷,灯火星点。海浪拍打着湿软的泥沙,卷走了白天阳光留下的味道,偶有三两游人沿着潮线漫步,悠闲自在。
陆知乔走在里面,江虞走在外面,并肩而行,一人太高,衬得另一人有些矮。
走了几分钟,谁也没说话。
忽然,江虞停下来,笑望着身旁的人:“你真够有耐心的。”
“给你酝酿的时间。”陆知乔善解人意道。
“我酝酿好了。”
“嗯。”
“但是不急。”江虞摇头,循着岸边微弱的灯光打量她,“老实说,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单方面看上了言言。”
“怎么?”
“晚宴的时候,你总共看了她二十三次。”
“”
“但是你的情绪藏得太好了,我没往‘你们可能认识’这方面想,包括后来在洗手间的时候。”江虞迈开长腿,继续往前走。
陆知乔怔了怔,低眸掠过脚下细软的沙子,淡声道:“毕竟是工作场合。”
浪花涌上来,差一点吻到她的鞋。
她稍稍往边上挪。
“言言这点还是没变啊”江虞突然叹道,冷厉的脸庞忽而柔和。
“嗯?”
“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高,没变化。”
这话说得很隐晦,既对陆知乔表示欣赏,也夸了自己,甚至熟稔的语气中隐隐透着自豪。也不知是炫耀自己了解祁言,还是暗含别的什么信息。
不过几秒的功夫,陆知乔就想到许多,遂没接话。
江虞又停下来,侧头冲她笑了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隐私。”陆知乔说,“你还没有兑现承诺。”
“属于言言的那部分,你可以不说,我也只说过去属于我的部分。这样交换,很公平。”
“”
咸湿的海风扑过来,陆知乔拂了拂被吹乱的头发,移开视线。
不远处的海岸线隐在夜色中,轮廓模糊,稍近些是城市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汇成一条光带,延伸至小岛另一头。
耳边只有风和浪的声音。
“我不想做这种交易。”陆知乔低声道,“回去吧。”说着转身欲往回走。
江虞似乎料定了她有这般反应,遂没动,神情平静,薄润的唇里吐出幽幽话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念书,很年轻,也很有激|情”
陆知乔愣住,硬生生退了回来。
江虞和祁言相识于一场秀展,祁家是赞助商。那会儿祁言十九岁,在江城师大念书,而江虞二十五岁,已经小有名气,前途光明。
当时模特们都在后台化妆做造型,祁言凭借关系溜了进去,跟大家聊天,明明谁也不认识,愣是一个人把气氛带活络了,连江虞这种不爱说话的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个头挺高,一张冷艳的脸,眼神清亮透彻,长到腰间的头发,眼角眉梢弥散着蓬勃的气息,像一把火。
鲜嫩又热烈的火。
整场秀展,祁言都站在主摄影师身旁,一会儿看相机,一会儿看T台,冲每个模特笑。
定点那一两秒的瞬间,江虞原本是不笑的,却受了祁言的感染,嘴角忍不住上扬,于是那张欲笑不笑的照片成为了她模特生涯里的“经典”。
同类大多数喜欢温柔姐姐,而江虞却喜欢鲜嫩有活力的妹妹。她记住了像火一样热烈的祁言,祁言也记住了性|感桀骜的她。
激|情的碰撞很容易擦出火花。
两个人互相吸引,又有共同语言,很快就走到了一起,感情渐浓,热恋时简直是蜜里调油。
但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江虞事业心重,更现实,喜欢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而祁言自由散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讨厌被限制束缚。当激情消耗殆尽,各自的问题都渐渐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