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冢花枝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中也先生驱车带她去了墓园,她怔怔地呆立在墓碑前,一种荒谬的,又无法忽视的“又被抛下了”的感觉涌上心头。
怎么会说“又”呢?
她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升起的念头,犹如野草一般疯狂地蔓延在心里,原本盛放着满园花开的心间,瞬间荒芜。
她在那一瞬间确实想到了追随着太宰先生而去,为她的爱情献祭生命。但是那封银色谕令又来得那么恰到好处,于是在一片茫然中,她被迫成为了他的继承人。
这算是被重新赋予了活着的价值吗?
鬼冢花枝不知道,但是在那柄红刃刺过来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地躲开。
于是她意识到
原来,我还不想死。
缘一先生是个好人。
鬼冢花枝发自内心地觉得。
并不是每个惊才绝艳如他的人都会这么平易近人,像冬天暖洋洋的太阳一样。
因为太宰先生的跳楼自杀难过不已的心情,在换了一个远离横滨,远离港黑。远离一切与他有关的事情的异世界后,逐渐得到了抚慰。
她让自己沉浸在呼吸法之中,在努力变强的过程中,逼迫自己去淡忘那段撕心裂肺一般逝去的爱情。
她想要活下来了。
她再也不要任何人去赋予自己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因为她的生命是属于自己的,她想要用这贫瘠的生命,去做出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情。
鬼杀队就仿佛她的第二个家一般,这里的生活丰富而又多彩,自由而又自在。
严胜大人嘴硬心软,缘一大人温和可亲,还有像父亲一样的当主大人。
他温柔地推着自己去感受生命的真谛,给了她救人灭鬼的日轮刀,在刀刃砍下恶鬼的头颅,被救下的人露出劫后余生的大哭与感激涕零的道谢后,她握住手中的日轮刀,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生与死在这一刻交叠错开,恶鬼被杀死了,但是无辜的人却活了下来。
“我们在收割生命,但也在守护着生命。”有着焰火一般的红色发尾的缘一大人,在她第一次斩杀恶鬼后,如此说道。
这是鬼冢花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终于握住了什么东西。她手中有日轮刀,学会了呼吸法,于是终于能够守住一些她渴望而不敢及的东西。
“谢谢您,缘一大人。”她转过头认真地向他道谢。
他所授予的呼吸法给了她从未涌现于心底的勇气,让她终于有了继续活下去,能够活下去,能够不再悲哀地被抛下地活着的底气。
鬼杀队的时光是她所度过的最舒适的一段时光。
训练呼吸法,训练剑技,努力变强,努力砍鬼,努力活着。
悠闲的时光仿佛将岁月不断地拉长,每一天每一秒,都如同数百年前高远明朗的晴空一样让人心情明媚。
所以,如果在这里,在这时喜欢上什么人,也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吧?
鬼冢花枝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
【想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好像有点渣哦。”她坐在屋里,一边缝制着手中的发带,一边自言自语道。
但是啊……
在她将发带递到他面前后,缘一大人却坐了下来,提出了让她帮自己扎起来的请求。
就像神佛突然落下云端,坐在她触手可及,伸手可碰的地方,她手指在男人顺滑的长发间穿梭,心如擂鼓,犹如乱麻,拼命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听到他问,她生气了吗?
这句话中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生气一般,她错愕地摇了摇头,反问他道以为是缘一大人生了自己的气,就看到他转过头对她笑得肯定。
“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大概是阳光,白云,微风都太过美好,于是在那个午后的长廊,她再一次相信了“永远”的谎言。
她握住手,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抓取的一抹阳光落在手掌心,满满的温暖与悸动。
于是,她握紧了手掌,头一次在心里有了想要争取什么的心情。
这不是她第一次心动,但却是她第一次主动。
她是带着目的的。想要忘掉上一段悲痛的感情,也想要重新开始,认真地感受一次恋爱的悸动。
她开始研究各式各样的发带,开始不露痕迹地“骗”到了缘一大人的“我只用花枝做的发带”的承诺。
她和缘一大人组队,一起并肩作战,灭杀恶鬼。
惶恐地在京都徒步于花灯街上奔逃,然后撞到他怀中。
坐在石阶上下意识地挺直脊背,然后在他抬起自己被小石子划破的脚时面红耳赤地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