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亦是没想到这番山回路转柳暗花明,虽金大人并非是发自真心地认同他的做法,但他是基于对他的信任,沈陵还是很感激有金大人这样的上司。
不过正如金大人所说,但凡他再年轻个几岁,都不能任由沈陵这么搞。
他是运道好,头一回下放就做了通判,多少同年要在地方做上好几任的县令,若是政绩好,一任两任就升迁了。
还被分到了老师老友的手下,凡事都有利弊,在来之前沈陵也分析过,在熟人手下,好处就是不用担心人生地不熟以及上下关系,当然坏处也有,他作为副手,决策权相对比较少,更多是执行。
但金大人年岁大了,临近致仕,所以不太管事,倒也给了沈陵历练的机会。他这个年纪,对沈陵也少了几分猜忌,更多的是前辈对后辈的提携。他若年轻点,难保不会猜忌沈陵,如今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沈陵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运气真的是挺好的,没有什么波澜起伏,但在关键时刻都没有掉过链子。
金大人都松了口,沈陵必定要把计划写得完美一点,之前他只是粗略地讲了一下,如果真正要实施,那必须把落实到每一个铜板。
第一阶段用多少的徭役,服役多少日,做什么活。都得写清楚,沈陵对这些了解没有金大人多,也好在如今有金大人帮忙。
两个人先确定第一阶段,把堤岸先加固,只是首当其冲。下面能少用一些徭役就少用一些,以餐代役的方式应是最省钱也是最妥当的。
沈陵考虑到经济效益,希望挖鱼塘,然后做水产养殖。水产养殖由于经验较少,沈陵已经开始先让人尝试起来。
但挖出来的鱼塘归谁,产生的经济效益归属于谁,就是难处。沈陵是挺想作为官府的一个收入来源,但从大环境看来,不太可能,难保会被参。
金大人想的是,如果真能水产养殖,先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挖出来的池塘可以卖个好价钱,指不定能抵掉费用。
这个法子更为稳妥一点,沈陵也认同了。
从征徭役开始,沈陵就不停在外面跑,勘查淮河以及支流,淮南府府城附近的县他基本上都转了好几趟,支流怎么挖,引流到哪些村庄。这都不是随便就能定下的,首先要勘测地形,看看那些地方适合,其次最好引流到水源比较少或者离水源远的村庄,解决农田灌溉的问题。
自打二月之后,沈陵就没有在家中待超过半个月的,找了几个精通水利的官吏,测量规划,绘制图纸路线,如今在加固堤岸,沈陵希望等农忙过后,就开始开挖支流,这样等到了夏天,就可以看看有没有成效了。
不过这项工程基本上要持续一年,可能还不止,所以沈陵和金大人商量,先试一试,不要搞太大的工程,支流可以加宽,但引流只能徐徐图之,只要有一个成功后面就容易了。
说实话,沈陵也是害怕失败的,毕竟如果扣上一个劳命伤财的帽子,一切前功尽弃。而做这种工程,必须要坚持,一年是根本看不出成效的,至少要两三年。就像金大人所言,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多少好处,只是会便宜后面的官员。
但如果只考虑自己的政绩,地方永远发展不起来。
水利这回事,金大人都偷不得闲,隔段时日必定要去视察一番,沈陵尤为注重加固的材料,盯着下面的小官小吏,平日里若是小贪小污,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是容不下的。
一直到三月底,沈陵和金大人确定了第一批引流的村庄,到时候受利的村庄肯定是要多出一些徭役的。
天气渐热,四月支流开始疏通加宽之后,沈陵更是半个多月都不在家中,等他再次回家的时候,年年都要盯着他认好一会儿,沈陵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黑。
一把捞起儿子,举过头顶,这个熟悉的动作让年年确定了,立即就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爹”
沈陵举了几下,然后抱着亲了几口,年年被他的胡渣刺得直躲,一边笑一边推着他的脸“爹爹坏,坏”
沈陵总觉得他又大了一点,今年开年以来,沈陵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少,即便在家,也没空陪他,每一回见都觉得对不起他。
“有没有想爹爹”沈陵看着他就觉万般可爱,忍不住亲了两口他的小脸蛋。
年年搂着他的脖子,道“想,年年乖,爹爹不要走。”
沈陵心中一软,定是他不在的时候,年年吵着要找他,大人们都和他说,他乖一些爹爹就会回来,他那双纯真的眼睛望着他,沈陵愈发愧疚,道“年年一直都很乖,爹爹很喜欢年年。但爹爹要出去做事情。”
年年疑惑地念叨“不出去,年年要爹爹在家里。”
“年年,说什么呢,爹爹这是做正事。”文以苓端着酸梅汤走进来,看着一大一小相似的两张脸都看着她,忍俊不禁,不过看到夫君又黑了一点,又有些心疼。
沈陵道“爹爹做的事情非常非常重要,这样才能保护年年,等年年长大了,爹爹带年年一起去好不好”
年年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崇敬,道“年年长大了,保护爹爹,保护娘”
沈陵和文以苓都笑了起来,沈陵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爹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