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赶去农家乐,那里已经被围个里三层外三层,游客和导游被堵在门里面,堵他们的是一帮村民。
带头的是一个两鬓花白的老头儿,他义愤填膺地吼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女婿啊,快把杀人凶手交出来,我知道肯定在里面,执法已经在查了,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要为我女儿偿命”
听完那边的几名执法交代了一下大致情况,于是我走了过去。
我打算过去劝阻,但前面堵得严严实实的,还有的人跟我“讲道理”“不管这事,好好的女儿叫人宰了,老杨能不难过吗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谁干的摆明是这帮游客”
“你们这是闹事,就算你们确定凶手是谁,也得走法律流程”
没人理睬,甚至还有嘲笑。
我火气上来了,准备鸣枪示警,被一名执法按住手,说“不行啊叶队长,容易激化矛盾,在村里办案一定不能和村民有摩擦,我们队长走的时候再三叮嘱。”
“难怪张队长让出案子的时候一脸释然,我总算明白。”苏菲苦笑。
“我知道了”我说。
待那名执法放手,我突然对天鸣枪,震得这帮人脊背一颤,纷纷扭过头,执法们脸都吓白了。
我说“各位村民,寻衅滋事、扰乱治安的是犯法的,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去拘留所喝茶吧案子我们正在查,请相信我们执法人员,我们一定会查出真凶你们这样闹事只会给我们增加破案的难度”
大部分村民都是来凑热闹的,一声枪响就把他们吓怂了,带头闹事的老头哭诉道“我女儿女婿死得真叫一个惨呐昨晚吃了团圆饭,他们说家里闷,想出去散散步,哪知道人就没回来,早上有执法车开进来我才知道”
老头拍着腿哭,“我们家好不容易培养出个留学生,全村就这么一个,还没有生娃,就这么走了,我可怜的女儿呀”
我劝慰道“请节哀顺变,法律一定会还你们公道的,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老头垂泪点头,我把他搀到旁边一家饭店,好事的村民跟过来围观,苏菲挡在门口说“请各位不要妨碍执法方办案,都回家去吧,没什么热闹可看的。”
大家悻悻地散了,我给老杨递烟,倒茶,老杨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拭泪,说“我女儿在外国留学,女婿也是在外国认识的,他们每年元旦才回来一趟。”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我女儿在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孝顺,每年都给我们寄钱,买好多东西,你瞧我这鞋、这保暖内衣都是女儿买的,女儿在外国挣大钱,总是惦记我们,她妈生病、家里盖房子、弟弟上学,她总是给我们寄钱,懂事呀”
说着,老杨忧郁地抽了几口烟,灰白的眉毛耷拉下来,满脸的皱纹写满悲伤。
“她哪一天回家的”
“前天吧晚上回来的,又是大包小包地带东西,女婿还给我儿子辅导英语。”
“说说昨晚的情况。”
“昨晚我们一家吃团圆饭。”
“几点”
“我们家一般都是七点吃饭,当时在播新闻联播,那应该是七点左右,女婿给我带了一瓶好酒,我有高血压不怎么能喝酒,昨天高兴喝了两盅,吃完饭我就先躺下了,听见他们在外屋说家里有点闷,出去透透气,就出去了。”
“结果到十点还没回来,孩子他妈把我叫醒,说打电话也打不通,都怪我呀我说什么孩子都大了,操那心干嘛,八成是去上网了要是晚上就去找,可能就不会出这事了,这都怨我”
老杨一顿顿足捶胸,被我给劝住,他接着说“我真作梦也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今天早上八点,执法来拍门,说他俩在山上出事了,我当时血压噌一下就上来了,孩子他妈哭得差点没晕过去,唉,我究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们家”
“太可怜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江楠忍不住感慨。
等老杨的情绪稳定一点,我试探地问道“我听说,昨晚你们家吵架了,有这事吗”
“谁说的谁说的”老杨一下子暴怒起来,“哪个坏心眼的王八羔子在背后嚼舌根,我们一家好得很,怎么可能吵架,女儿女婿从外国回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您消消火,我们不也正在了解情况么”我指指对面,“您怎么就认定,凶手是这帮游客里面的”
“不是他们,难道是村里张三李四干的这个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正好他们一帮外人进来,好巧不巧我女儿死了,不是他们鬼信呀”
“这帮人就不是老实人,我怀疑这里面有流蹿犯,前两天晚上有个人失踪了,这帮人满村找人,闹得鸡犬不宁,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他们的底子要查出来我女儿是被谁杀的,我跟他拼老命”
苏菲说“您知道凭栏客吗”
“什么凭蓝客、凭红客,我不知道”
“他是我们正在通缉的一名罪犯,我们目前推测,这案子是凭栏客做的”苏菲慢悠悠地说,眼睛像高度精密的相机一样捕捉老杨的表情,“但是”
“啥”老杨猛地抬头。
苏菲狡黠一笑,“但就算我们已经有方向了,也希望你们能如实反映情况,昨天晚上您女儿女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们了解得越多,离真相也就越近。”
“唉”老杨松口气,摆摆手,“真的没吵架,我发誓可能是喝多了酒,我嗓门有点大,不知道被谁听见,以为我们家吵架了,村里面有一些人呀心眼很坏的,整天就嚼舌根”
“好吧”
问话结束,江楠打开勘察箱,准备采集一下生物信息,老杨又紧张起来,说“好端端的,按手印干嘛”
“这是正常流程,死者的亲属我们都会采集一下。”我解释。
“要化验吗这能验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