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就绪后,曹操向帝王刘协上表请战,自请出战徐州,将叛军收服,上表中为陶谦按上一系列罪名,最大的罪名,便是在帝王困苦无助寻求天下人帮助时,陶谦冷眼旁观不愿施以援手。
曹操道“徐州是富有之地,当地士人众多,富商豪门家的粮仓堆积,本有能力帮助陛下,却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兵前来救驾,可见徐州牧早就生了异心,蔑视陛下,此乃大汉叛臣”
除此以外,抗旨不尊,私自屯兵州郡,豢养大量兵卒,俨然已成徐州土皇帝,拥有国中之国,距离称帝仅仅差只差一个名目,徐州牧陶谦狼子野心,其心当诛
上表的罪名累累数目一长串,当然不是曹操自己想的,属下文学掾众多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自文人操刀,为曹操将冠冕堂皇的话写得花团锦簇,保管让曹操不会丢了面子。
权倾朝野的人说要攻打徐州,当朝上表诉说也不过是个形势罢了,曹操早就已经开始准备,粮草与辎重先行到南边,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触怒曹操,去说一些反对的话语。
小皇帝刘协听到那句陶谦不曾费一兵一卒来救帝王,眼神波动了下,他孤零零地坐在高处,见满朝文武都低眉俯首于曹操的威严下,就像是个华美的装饰品,摆在那边当花瓶的,没人在意他在想一些什么。
不久,帝王封曹操为主帅,领骠骑将军一职,统帅大军前去攻打徐州。
许昌朝廷的动员做好以后,有了帝王诏令的曹操扯着平定叛乱的大旗,向东南面挥师。
大军先是到达泰山郡外,徐州那边也不会全无反应,调动重兵前来镇守徐州边境,泰山郡本就是自己曾经的治所,曹操对此了解颇深,当地小官吏、小地主还记得曹操这位旧主,众人见大军黑压压一片压境而来,旌旗飘飘几乎遮挡住了天际,满目都是深蓝色布料金色烫字所制的曹字,守军的士气就不对了。
陶谦听闻曹操出动近三十多万军前来攻打,而徐州总兵力加起来还不足其一半,到处寻人相助,泰山郡同时面临北面的青州军,自济南进攻,又面临曹军的侧翼夹击,眼看初战形势不妙,留守在泰山郡的守将接到陶谦消息,战略性后撤,往东撤回东莞郡。
曹操将大军开到泰山郡南面的费县,作为先锋开道的吕布则已经率军到达了费县南面的南城,与此同时,曹仁北上,自泰山郡北面的莱芜与刘备之军交接,夏侯惇位于曹操与吕布屯兵地点之间,率先攻取徐州境内,与守军发生剧烈激战,直取东莞郡西边的战略要城蒙阴。
徐州的地理位置,最北面与青州、兖州相邻的是东莞郡,东莞郡往南与兖州相邻的则为琅琊郡,自琅琊往南则是与豫州相邻的东海郡。
总计六路粮县,分别供给三军,又自豫州抽调兵马,以将领曹洪率军,自东海侧给与陶谦压力。
而最为主要的战力,则在曹操之手,他亲率主军,以攻打琅琊郡为突破口,打算撕去徐州腹地,借琅琊郡为跳板,挥师徐州首城下邳。
琅琊郡又被称为琅琊国,是刘氏宗亲的封地,在琅琊郡,除去各家族豪门,拥有最多奴仆与耕农的,当然是拥有封地的琅琊王。
上一任琅琊王顺王刘容已经死了三年,现在在位的琅琊王名为刘熙,是刘容的儿子,尚且年少,却因年纪轻轻死了能够压制住他的大山,于是肆意妄为,耽于享乐,曹操以帝王诏令,命令琅琊王刘熙弃暗投明,直言跟着陶谦混就是乱臣贼子,唯有投靠朝廷,归顺汉室,才能保住自己的封地与王爷尊位。
刘熙听闻此言,已是吓得魂飞天外,陶谦唯恐刘熙没有稳住,忙派人来劝刘熙道“现在谁不知道曹操是挟持了帝王在发号施令他进攻徐州哪里是为了汉室,那是为了一己私欲一旦让他攻下徐州,您还能像现在这样悠闲享乐吗到时候琅琊国换上新的郡守与官吏,曹操会做将您架空的事情,说的好听一些是荣养,难听一些与圈禁又有何异”
陶谦派来的使者名为曹宏,是陶谦的亲信,这位中年男人长相其貌不扬,却有一些聪明的头脑,曹宏低声全服刘熙“徐州兵马虽不及曹军多,却并非全无胜算,我们有天险可守,更有各大家族底蕴在,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再由我去寻找别的帮手,无论是在我们南边的扬州牧刘繇,还是刘表、袁绍,但凡是有远见的诸侯,都不会眼看着曹操做大。”
刘熙果真被安抚下来,为了表示支持陶谦的决定,这位琅琊王还派出了自己封地中的仆从与侍卫,捐献粮草五千石。
因曹操大军攻来,徐州境内各地犹如惊弓之鸟,胆小的率先想到了要南下逃亡,被陶谦能抓住几个都给扣留住了,又有众谋士为他收揽人心,走访各地,这才没有一下子乱起来,短时间之内,经过各大家族的“捐献”,加之徐州官府底蕴,陶谦聚集了近二十万人来抵抗曹操,大军后方的粮草堆积地如山般高。
前线战斗已经打响,后方亦有探子潜入其中,曹操率军自费县逼近琅琊临沂,吕布亦自南城往苍山而来,一旦吕布度过苍山,就是临沂了,能与曹操之军汇合,两军形成合围琅琊之势,看形势,竟是对琅琊郡志在必得。
守将张闿率大军与曹操发生激战,誓死守护城门,临沂城城墙修筑完整,难以攻破,敌楼之上万箭齐发,时而有飞石滚落,砸伤攻城的曹军兵卒。
城外大型攻城器械投石机足有十座,要将它们运送来可不容易,那投石机每一次投放巨石,都需要近十个人共同努力装卸,效率缓慢,却也是唯一能够靠它来砸破城池的手段,除此以外唯有架云梯,靠人力去冲上城墙,以攻城木撞击城门,又以人数冲破城门守护。
临沂城徐州军士气正盛,一时半会儿攻不破城池,继续耗在这里,只会徒劳损失自己的兵卒,曹操喃喃道“最好还是避免无用的损耗。”
此次随军而来的谋士曹操拎来了三人,郭嘉、程昱与荀攸,前两人是深得曹操信任的旧人,新人荀攸却是个刚入军中的小透明,郭嘉与程昱纷纷为曹操出主意,暂时还没有摸清楚曹操想法的荀攸则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旁听者,外表愚钝地好像是没听懂他们说的话,暗地里却是竖起了耳朵,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吸收信息。
郭嘉道“琅琊郡郡守萧建,也是个对陶谦不满的人呢陶谦发布政令的时候,绕开了萧建,现在在临沂城说一不二的是守将张闿,萧建反而失去了权柄,主公何不向萧建抛出橄榄枝”
“陶谦早已知晓萧建不满于他,这个时候定是已经派遣人将萧建给看守起来了,想要联系他可不容易,”程昱抚摸胡须,深思道“琅琊王那边,还没有给主公答复吗”
曹操冷哼一声“刘熙小小年纪没什么主见,陶谦定是以花言巧语蒙蔽了他,既然没法笼络到琅琊王的势力,唯有从旁入手了。”
“要联系徐州当地氏族,恐怕还需要主公将琅琊给打下来,让他们看到您的实力,他们才会考虑投靠主公的可能,现在摆在主公面前的,唯有加速损耗以尽快进攻,或围城慢耗以缓慢蚕食,前者兵卒会损耗,后者粮草将不够。”
曹操“等吕布消息吧,吕布一到,立即合兵发动总攻”
吕布在苍山耽搁了一段时间,是因山路难行,骑兵速度较慢,一旦绕过了苍山,行至临沂城外,行军速度这才加快了,不过两日就与曹操大军汇合到一处。
曹军主力合兵,旌旗比之之前还多了两倍张闿大惊,眼看城墙上有敌军攻陷,城外吕布叫阵不绝于耳,放眼望去,代表了曹操的小点距离极近,鼓声震天响,传来全力进攻的信号,守将张闿高呼“收兵撤军”
遂带领亲信与数队人马,弃城而逃。
临沂城破,于城墙内部百姓而言无异于是将他们架在他人的刀子底下的恐慌,曹军进入临沂时候,浩浩荡荡的兵马,盾矛精良,盔甲染血,飘飞的帅旗淹没了整个城镇道路,家家户户百姓紧闭门窗,躲在屋内惶恐不安。
临沂城墙是一道重要的防线,这道防线一破,城墙内数座乡县暴露在敌军的嘴边,一旦发生兵祸,有兵卒不受约束来打砸抢,附近城乡都将遭遇灭顶的打击。
临沂城阳都县是诸葛一族的老家,家中主家只剩余老人与孩子,不久之前,家中顶梁柱诸葛珪病逝,令这个在风雨飘摇中更加雪上加霜。
老太爷诸葛季已经年过古稀,浑浊的双目难以视物,走路都需要孙儿扶着。
第三代子孙诸葛瑾被迫扛起家族大任,主持父亲的丧事,收拢宗族族人,照顾幼弟与妹妹们,上还要孝顺身体不好的老太爷。
诸葛一家愁云惨淡,在这样悲愁的情况下,曹军攻打琅琊的消息更是为他们添上了危机。
老太爷诸葛季招来三位孙儿,对他们道“现在家中只能靠你们来当家了,你们父亲病逝,现在你们那本该能撑起家业的叔父又音讯全无,家族即将遭受一场危机,现在我能够想到保全你们的法子,唯有请你们带走弟弟妹妹,南下荆州避开战祸了。”
诸葛季可不看好陶谦能守住徐州,眼看这里就要成为战火之地,他这样会拖累孙儿孙女们的老家伙还是留在这里,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也就罢了,孙儿们还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可不能让他们折损在这里。
听闻爷爷沉重的声音,年纪最小的诸葛均已经低泣出声。唯一令诸葛季欣慰地是,长孙诸葛瑾已经成年。
“子瑜自幼聪颖,”诸葛季缓缓道“你性子温厚,博览群书,虽不曾外出历练,我却相信你能够照顾好弟弟妹妹,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得不相信。阿亮年纪虽然小,也是聪慧机敏的孩子,能够帮助你照顾到弟妹,至于阿均,你要多听两位兄长的话,莫要再调皮了,没了父亲与爷爷,你还有哥哥们,只要你们兄弟三人互相扶持、同舟共济,没有什么苦难是过不去的。”
诸葛季叹息一声“今夜你们就出发,越早走越好。”
三位孙儿含泪跪拜别过老太爷,前去寻找姐妹们收拾起了南下需要的东西。
谁又能想到,曹军攻来那么快,如同暴雨倾盆般汹涌而来,而守将张闿竟丢下偌大的城池,自己率军逃了
天还未黑,城却已经破了,城破以后,能逃的都逃了,逃不掉的唯有躲藏在家中,侥幸能逃过一劫,逃到半路被抓住的,只有一条狗命献给乱军。
诸葛季原还侥幸不要有军队注意到诸葛一家,谁知仆从来报,门外聚集了大批曹军,马蹄声几乎将地面都给震裂开来,诸葛季脸色大变,急招几位孩子,严肃道“你们现在立刻藏身到地窖中,千万不要出来家中没什么钱财,有的也不过是一些书卷,无论听见什么声音,只要还有人声,你们都不要出来。”
几个孩子吓哭了,还是诸葛瑾稳住了他们,与二弟一同将兄妹们劝说到地窖中,他又恭敬恳请诸葛季一同前去避难,老太爷却道“家中仆从不曾逃亡,我又岂能抛下他们离去大军前来我家中作客,主人又怎么能不在家呢不要多说了,速速离去,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诸葛瑾无法,只能照着老太爷的意思来。
曹军果真包围了诸葛一族,这行为,就像是那攻破城池以后将要烧杀抢掠的乱军,像一只嗜血的野兽,盯准了诸葛家这块肥肉,非要沾到人血,将他们吞下腹中不可。
他们在门外耽搁了一会儿,诸葛季已是穿戴整齐,备好茶水坐于厅堂,等候曹军攻入家中,他也想好了,老头子死也就死了,孙儿们千万不能出事,诸葛家可不能绝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