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醉在半睡半醒间做了一个梦。
他变成了童话里的睡美人,孤单单卧在城堡冰凉的塔顶,等待他的爱人披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来到城堡,将之吻醒。
他的思维被困顿驱使,意识迟缓而茫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隐隐约约的,他似乎看见沈轻泽身披万丈彩霞踏光而来,缓缓坐在床边,一脸温柔地冲他低下头来。
那双薄唇离他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秒就是等待已久的亲吻。
可是对方却停住了,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颜醉等得有些心焦,自己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亲呢
城主大人对主祭的磨磨蹭蹭很是不满,于是心一横,干脆伸出手去,一把将人扯进怀里谁说睡美人一定要被动等待亲吻,换他主动,不也一样
无论权势也好,财富也罢,亦或者心悦之人,想要的东西,就是要不择手段地得到,牢牢抓在手里,任何敢于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统统铲除就好了
这才符合他堂堂渊流城主的身份
颜醉美滋滋抱着大暖炉,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怀里的大暖炉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避,就这样安稳地相拥而眠。
真是个美梦呢
城主大人勾了勾嘴角,在睡梦里露出一点清甜的笑意。
卧室很静,晨光被窗帘挡在外面,只从稀薄处隐约渗出一点光斑。
沈轻泽的脸栽倒在枕头和被窝缝隙处,耳畔尽是颜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他一只手撑住床铺,艰难地仰起头,企图摆脱这个尴尬的姿势,对方的脑袋却自发地靠过来,无意识地蹭蹭,手臂揽上他的脊背,搂得更紧了。
宛如抱着一只大型自发热抱枕。
沈轻泽无奈,耐着性子轻声唤他“城主大人,醒醒。”
颜醉“zzzz”
沈轻泽嘴角抽搐一下,眯着眼望着对方红热的脸颊。
颜醉睡熟时眉眼舒展,收敛了爪牙,磨去了凌厉的棱角,毫无防备的样子,配合那张俊美的容颜,极具欺骗性。
这就是魅力值的威力吗大到让人忽视性别。
沈轻泽轻轻啧了一声,暗暗唾弃自己的庸俗。
他的视线滑过对方红润的脸,如缎的长发,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冲动,像小猫儿悄然伸出爪子,肉垫挠在心尖上,挠得人心痒痒。
脑海里天人交战半晌,沈轻泽终于决定付诸行动
他恶从胆边生,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颜醉的鼻子
“嗯”颜醉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眉头渐渐隆起,呼吸困难之下,不得不张开嘴,呼了两口气。
肺叶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颜醉终于离开了恋恋不舍的美梦,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就看见沈轻泽放大的脸,在离自己的鼻尖不足一寸处,眉目明朗,专注地盯着他瞧。
依旧被捏着鼻子的颜醉,懵然眨巴眨巴眼,喉咙发出模糊的震颤“泥干毛”
这模样看得人实在有趣,沈轻泽努力压平嘴角,若无其事松开手指“听说城主大人病了,我特来探望。”
颜醉“”
记忆瞬间回笼,城堡不见了,睡美人不见了,拥抱亲吻都不见了,美梦泡沫一样戳碎了一地,回过神,他正箍着沈轻泽的腰,将人扣在自己身上。
沈轻泽好整以暇等待颜醉清醒后的反应。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城主大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尴尬和害羞两个词。
他完全没有放开手的意思,反而紧了紧手臂,眉梢微扬,冲对方低沉沉一笑
“主祭大人,一大早上偷偷潜入本城主的房间,还爬到本城主的床上,对本城主动手动脚,不知意欲何为”
颜醉的嗓音沙哑,鼻音很重,撩在耳边时,声线宛如低音炮,性感而磁性。
颜醉蛮不讲理倒打一耙,沈轻泽给气笑了“看来城主大人病的不轻,我还是把医生喊回来吧,万一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好”
提起医生,味蕾不由自主泛出苦涩的味道。颜醉皱了皱鼻翼,脑袋往被子里缩“不用,我喝过药了。”
沈轻泽把他的手掰开,直起身,将粥碗端过来“那就起来吃饭。”
颜醉像是在被窝里生了根,不情不愿地缩回手,捏住被子边缘往上提,直到把下巴都埋进去,只留下绯红的双颊在外头,才慢吞吞吐出一个字“冷。”
沈轻泽无言以对,探了探对方额头,果然有点烫“就算你要冬眠也要先吃饱饭吧。”
颜醉不说话,眼尾泛着病态的红,幽幽把他看着,仿佛沈轻泽才是害他生病的罪魁祸首。
沈轻泽简直没辙“你不是要我喂你吃吧”
颜醉琥珀色的双瞳微亮,盈满了脉脉的光泽,哑着声道“既然主祭大人盛情难却,那我就免为其难吃一点。”
沈轻泽“”
还真会顺杆爬
他摇头晃脑地长长叹口气,将对方的靠枕立起来,舀了一勺清粥,送到他嘴边,哄小孩儿似的“快吃快吃。”
颜醉弯着眼角瞅他,乖巧地张嘴咽下去。
沈轻泽环顾左右,觉得房里炭盆放太多了,窗子关着也不透气。他体质不畏寒,跟他折腾一会儿,略觉有点闷热。
“这样在屋子里闷着,更容易生病。”好在颜醉的卧房空间极大,倒不用太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沈轻泽瞥一眼炭盆,里面是上等的无烟碳,制作工序颇多,价格也贵,时不时还需要侍从换置炭盆。
他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即便身为城主,也只能这样取暖,外头那些用不起无烟碳的平民,只能烧柴火和木炭。”
颜醉一怔,提及正事,他稍微坐直了些“大家冬天都是这么过的,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柴火燃烧效率不高,木炭烟味大,花费多不说,取暖效果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