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贵族们如梦初醒,北济城不能呆了,他们可以走,去明珠城,去月亮城,去任何别的城市
地窖里藏着的真金白银带不走也没关系,贵族们早就囤积了大量渊流币。
多亏了提出这个设想的家伙,让他们可以方便的带着纸币,轻装简行出城,而无需费力地运走一箱一箱金银。
只要托人去南济城的银行兑换,实在不行,还能去月亮城抛售,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至于这里的庄园、工坊之类的产业,暂时舍弃也无关痛痒,只要他们的财富还在,还保有贵族的身份,将来总有卷土重来的一日
想通了后路,贵族们很快行动起来,向侍卫扈从们许诺了美好的前景和丰厚的酬劳,只要保护他们远离这些刁民的骚扰。
唯有北济城主没有动作,他独自坐在议事厅的主座里,失神地望着窗外群情激奋的人潮,时而大笑,时而大哭,疯了一样。
嘴里喃喃着“这阴谋,这都是渊流城的阴谋你们这些白痴,以为沈轻泽会让你们好过吗”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城主喉咙里颤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为什么要招惹渊流城呢
沈轻泽按照既定计划,将蚕食北济城金融与市场的指令,布置给商务部和情报处后,便不再过多关注。
金融陷阱一旦织起了网,根本不是北济城这样的小城抵抗的了。
即便他什么也不做,也能看着北济城的贵族们自取灭亡。
比起金钱与物质,人心底的贪婪与,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即可。
渊流城的重工业区规划在城郊东北赤渊河沿岸,与轻工业区分隔开来。
自从系统二级科技树点亮了坩埚炼钢法分支后,渊流城的冶炼厂进行了一波全面的技术升级。动力依然以水利为主,人力为辅。
首先是能源的改进,由于渊流城煤铁储量大,且多为富矿,杂质含量少,再加上煤炭燃烧温度高于木炭,且燃烧时间更长,过去冶铁都是直接使用煤炭。
但真正理想的燃料当属焦炭,这种干馏后的煤,去除了更多杂质,火力更猛,质地更坚硬,不容易破碎,在煤炭炼焦过程中,还能收集煤焦油等副产品,做化工原料,可谓一举多得。
土法炼焦非常简单,用烧制木炭的方法,直接将煤炭露天堆放,盖上稻草点燃,闷烧四五天,大约能转化五成焦炭。
如此大的浪费和污染不是沈轻泽的作风,系统虽然没有给出炼焦炉的图纸,但经过沈轻泽现代工业思维长期培养熏陶的工匠们,自己开发出了一种简单的蜂窝式炼焦炉。
用耐火砖砌一座圆炉,将煤炭置于密封环境下烧熔,烟囱连接一根铁管,产生的煤气导回炼炉循环提升炉温,比露天堆放式产量提高了25成,同时还能用水冷的办法回收焦油。
有了焦炭还不够,炼铁炉还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
根据系统的图纸与参数,工匠们花了大量精力与时间,改造了炼铁高炉,在高炉外加筑蓄热室,以提高高炉炉温。
那是用耐火砖砌成的拱形加热炉,对水力鼓风机鼓进的冷风,先进行预加热,再从密封的铁管吹进高炉内。
能极大的提高炉温,加快炼铁速度,花费等额的燃料,改进后的炼铁高炉,产能是从前的三倍之多
自火器在两次攻防战中大放异彩,渊流城的军备已经有意识地朝火器倾斜,逐渐削减的冷兵器的制造。
沈轻泽今天前往炼铁厂,除了探望李老爹、视察工作以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李老爹身上的衣着依然同从前一般朴素,他明明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却总是不喜欢呆在宽敞的豪宅里,每天非要来铁厂看看不可,否则手脚都跟生了锈似的难受。
李老爹穿着惯穿的工作服,坐在一张凳子上,笑眯眯地望着许久不见的青年,大白狗安静地蹲在脚边,一如曾经在村子里时。
沈轻泽换了一套简洁的棉质短袖,特地叫裁缝裁成了t恤款式,手里火钳钳着一块枪头模样的钢料,将之架在炉内,反复煅烧。
他要重新为颜醉打造一柄枪。
沈轻泽坐上主祭之位后,日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务,几乎没有时间继续升级他的锻造生活技能,等级始终停留在初级锻造师水平。
鲜少有人记得,他在做主祭之前,曾是一个打铁匠。
最近忙里偷闲,他终于能抽出一点空,重新捡起角落里的铸造专精技能。
片刻,他将钢料夹出来,看着30的技能熟练度,叹口气,把钢料扔回废料回收处,重新来过
铸造熟练度的提升枯燥又漫长,只能按部就班一点点升级,毫无捷径可走。但比起曙光大陆上那些锻造大师,玩家的专精升级速度,快得能吓死人。
沈轻泽从炼铁厂回到城主府时,天色已然全暗。
他独自用了晚饭,饭桌上没看见颜醉的身影,他白天去了校场,尚未回来。
最近炮兵和火统兵正在扩充,颜醉非但自己要熟练掌握这种新式武器,还要重新制定新兵种的操练章程,以及相适应的作战计划,日日早出晚归。
沈轻泽仿佛一连几天都没看见对方了。
填饱了肚子,他回到卧房,简单冲了个凉,洗去一身铁煤味,埋首在书桌前批阅积攒下来的文书。
发条时钟滴答滴答走着,屋子里燃着添加了药草的香料,沈轻泽闻得昏昏欲睡,不知熬了多久,终于抵不住疲倦和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
窗子大敞着,夏末的晚风轻轻拂起窗帘一角。
时钟走过转点,刚从校场赶回来的颜醉,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主祭大人的卧室。
黯淡的煤油灯在桌前投下一片圆弧光影,沈轻泽趴伏的背影落在颜醉眼底,他脚步一顿,默默脱下了军靴搁在一旁,抖落一地风尘仆仆。
颜醉赤脚踩着地毯走近对方,目光扫过桌上凌乱的文书,皱了皱眉。
熏香中有安眠成分,沈轻泽在熟悉的环境下睡得很深,他没有选择叫醒对方,只是伸出手穿过对方腋窝和膝盖弯,轻柔地将人打横抱起。
颜醉的双手极稳,从小练枪练出来的功夫,即便抱着沈轻泽这么一个大男人,也毫不吃力。
他将沈轻泽放在卧室的大床上,自己却没有急着躺到对方身边。
沈轻泽的书桌和书柜里,全是他利用零零散散的时间,凭借记忆撰写的现代知识理论,像是备忘录,想起什么来就添上几笔,显得非常凌乱。
颜醉从柜子里挑了部分书稿,在沈轻泽床前的单人椅里坐下,一点点仔细翻阅。
沈轻泽写的东西,对于这个世界里的土著而言过于晦涩了,颜醉往往一句话要反复读上几遍,却始终保持着兴致和耐心。
他指尖触碰着沈轻泽的笔迹,得是他的记忆,他的知识,他的过去。
夜很深了,他单手支着脸颊,手里握着一支削尖的铅笔,一边一边做记录,直到倦色覆上眼底,颜醉揉了揉眉心,正欲合上书页休息
忽而衣角被什么勾住了,颜醉低头,正迎上沈轻泽无声望着自己的视线。
被子里伸出一条修长的手臂,指尖捏着他的衣摆。
“上来睡。”他掀开被单一角,身体往一旁挪出一小片空位。
光晕昏黄,沈轻泽的声音透着将醒未醒的沙哑,每一点细微之处,都令颜醉怦然心动。
作者有话要说泽轻沈只是睡觉而已,不阔以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