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沛韵提到订婚的话题确实不是为了催婚,而是在向范晴雪表明她和谢安的立场,她们支持并认同她嫁入谢家。
范晴雪做为祁沛韵的得意门生,虽然没能留校陪她一起搞科研,但是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人。
祁沛韵知道范晴雪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她自己有明确的人生规划,事业心又比较重,什么时候结婚恐怕暂时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在饭桌上提出订婚这件事,祁沛韵也存了帮自家儿子推一把的心思。
谢青瑜低头,注意到小女友稍微有些不自然的脸色,动作一顿,接着从手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妈,总得给我们一个商量的时间吧”
“好,那你们商量好了再通知我和你爸”祁沛韵眉眼弯弯,唇角上翘,“来,小范,多吃点。”
说着,用公筷又帮范晴雪夹了几筷子菜心。
见订婚的话题翻篇了,范晴雪才悄悄吁了一口气,“祁姨,不用帮我夹了,我吃不下。”
之前范晴雪一直称呼祁沛韵为“祁主任”,被祁沛韵以太生分为由硬生生地改成了“祁姨”,其实按照祁沛韵稀罕她的那股劲儿,恨不得直接让她叫“妈”,不过面上的仪式还是要走走的,所以才暂时放弃了那个更为亲密的称呼。
“你看你那么瘦,干嘛还天天控制饮食小姑娘家家的,肉乎乎的才好看。”
范晴雪秉承着上一世的习惯,讲究节制饮食和自律,这在祁沛韵她们老一辈的人眼里就变成了偏食,不好好吃饭。
油汪汪的肥肉在前几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食,近期家里倒是能敞开了吃了,但是范晴雪一筷子都不沾,肉食几乎只碰鸡肉、牛肉和鱼虾。
祁沛韵尊重她的饮食习惯,每次范晴雪来家里吃饭,她都体贴地照着她的喜好点菜。
“咳。”谢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祁沛韵的唠叨,拿起手边的白酒瓶朝谢青瑜扬了扬示意,“来,咱爷俩喝一盅。”
谢安和谢青瑜没有酒瘾,家里备的都是小酒杯或者酒盅,浅酌两口即可,两人的工作有特殊性,需要时刻保持理智和清醒,以免犯错误。
起身倒了两盅酒,谢青瑜把其中一杯递给谢安,坐回座位时淡棕色的瞳孔凝视范晴雪一眼,这才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正捏着筷子轻轻戳着碗里所剩不多的白米饭。
把她的反应暗暗记在心底,谢青瑜神色从容地端起酒盅和谢安碰了碰杯,然后捡着各自工作中不涉及机密的部分谈论起来。
酒足饭饱,范晴雪抢过洗碗的活儿,一头扎进厨房。
在棉布上挤上清洁剂,沾上水打湿,揉搓出绵密的白色泡沫,范晴雪垂眸把洗碗池的底部盖上,拧开水龙头把盘子和碗碟泡进去。
清洁剂是祁沛韵在前几年做实验的时候研究出来的,类似于后世的洗洁精,不过去油效果不如洗洁精,但是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伤手,溶解在水里不会造成二次污染。
“你在想什么”
一道充满清冷磁感的声音突然在范晴雪身后响起,吓得神游天外的她差点失手打翻了手里的白瓷碗。
范晴雪扭头,看到谢青瑜斜倚在厨房的原木色门边,嘴角噙着笑,长腿疏懒地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指节慢慢地卷起袖子,每一帧都像一幅画一样。
谢青瑜问过问题后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而是继续道“我来帮你洗吧。”
“嗯。”
迈开长腿几步向前,走到范晴雪身侧,由于身高太高,谢青瑜洗碗的时候需要微微俯身,后背弧度优美流畅的线条起伏着,带着一丝独属于男人的强势。
谢青瑜将洗好的碗递给范晴雪,范晴雪负责冲洗两遍用专用的毛巾擦干,然后竖着放置在碗碟架上。
“我等你做好准备。”认真地把手里的盘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洗净,谢青瑜抿抿薄唇,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范晴雪接过他手里满是雪白泡沫的白瓷盘,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眼瞳的颜色比她略浅一些,此刻却莫名有种幽暗的深邃,吸引人沉溺其中。
这具身体满打满算才22岁,也许对于八零年代的人们来说确实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但是对于二十一世纪动辄30岁才谈婚论嫁的成熟女性来说,22岁还小呢。
她不是不愿意和谢青瑜结婚,只是先前满脑子都是事业和理想,她的心暂时倾注在红福日化厂上,并没有考虑过在这个紧要关头成家。
刚才一直在思考怎么和谢青瑜解释,没想到他直接给了她最大的信任与自由,一时间让她十分感动,心里溢上甜滋滋的喜悦。
片刻后,范晴雪清澈的黑眸漾出满满的笑意,樱唇轻勾,侧身抱住他,“谢谢你。”
谢青瑜的手上全是泡沫,自然没办法回抱住她,无奈地笑着说“好了,厨房交给我,你去客厅吃水果吧。”
顿了顿,他低沉的揶揄嗓音传来,“平时你最不喜欢洗碗,为了逃避订婚的话题竟然主动跑到厨房来,啧,这也太打击我了吧好歹我也是研究院里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不值钱了。”
范晴雪收起满腹的感动,用温水冲了冲手,调皮地眨了眨眼,“好好干活吧,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