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晴雪微微一笑,她的声音清甜,带着笑意说时,有种糯糯的可爱。讪讪地摸摸鼻子,她扭着身子离开国营百货。
前前后后忙了近两个小时,六大箱肥皂基本全部售空,仅余十几块缺角的瑕疵品,这还是孙小蝶暗示她留下的。
柜台下有两个抽屉,从柜台外往里看根本看不到,售货员们给自己的亲朋好友留东西全放在里面。
每个售货员默认可以处理全部商品中的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低价或者不要票。因为有些商品运输途中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瑕疵,当然,这个瑕疵率由售货员自己调控。
上面的领导同样默许这个规定。
这也是售货员会成为众人趋之若鹜的好工作的原因之一。
孙小蝶眼疾手快地帮范晴雪收好缺角的肥皂,遗憾地朝望眼欲穿的顾客们摆手,“真的没有啦,你们看看箱子都空了,下次趁早来吧。”
说完,她俏皮地冲范晴雪眨眨眼,唇齿开合,无声地提醒她不要说话。
范晴雪没忍住,勾唇一笑,精致的小脸染上一抹促狭。
等人们失望地散去,孙小蝶随手用手背擦擦额发间的汗珠,微笑着提点范晴雪余下肥皂的用处。左不过人情奉往,互帮互助。
范晴雪工作半晌,挽起的裤管还带着清润的潮意。她不得不放下裤腿,用小腿的温度烘干星星点点的湿气。
太阳如同炙热的火球,蒸腾出明亮的热浪,温度骤然升高,她小腿上微凉的温度不见黏腻,反倒有种清凉舒适的感觉。
活力四射的孙小蝶开始跑前跑后地帮食堂的李铁大厨搜罗结婚用品,不一会儿,凭借良好的人际关系,她从别人那淘来了不少她们私藏的好物,最后走到范晴雪的柜台前,愁眉紧锁。
回想起清单上的内容,心知孙小蝶在为缺货的香皂发愁,范晴雪灵机一动,借着俯身翻帆布包的动作,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两块红色的玫瑰香皂,故作神秘地塞进孙小蝶掌心。
孙小蝶被手心凉润的触感吓了一跳,拿起来才发现正是令她愁眉不展的稀缺货。
“哪儿来的香皂”她好奇地把玩着两个香气馨郁的东西,爱不释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闻的香皂,晴雪,你不会是去黑市买的吧”
留恋地一摸再摸,孙小蝶咬咬牙还给范晴雪,轻声说“这么紧俏的好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李师傅那我再想想办法。”
两人距离极近,孙小蝶身上清甜的雪莲香飘逸,干净而轻盈,鼻梁上可爱的几颗小雀斑,灵动迷人。
“是我父亲到各地出差时带回来的,每次去都会带点当地日化厂的香皂、香膏、雪花膏之类的回家,家里还有不少呢。”
顿了顿,范晴雪语调微扬,“再说,我也不差这两块香皂,你别忘了我姥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涞阳日化厂香皂车间的技术骨干,缺什么我也缺不了香皂啊。而且你既然答应了李师傅,总不好食言而肥。”
范晴雪轻轻推推了孙小蝶,纤细的指节轻扣着点点柜台的玻璃,“柜台里有新到的雪花膏,你挑一盒直接给李师傅送过去吧。”
她为了安抚好友,平静地撒了谎,把一切推脱给过世的父亲。
不过有句话没说错,她是真的不缺香皂,空间里又制出了一批香皂,加上之前的足足上千块。范晴雪准备找个代理人把这些香皂慢慢流入市场。
范国峰确实曾经天南海北地跑运输,不过他并没有利用职务之便给媳妇和女儿买那些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东西,只会用有限的精力去收集粮食和肉,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所以拿范国峰当借口,一次两次还行,多了可就要露出破绽了。
利用在她看来不值钱的香皂做顺水人情,至少她目前看来还是物超所值的。
范晴雪双眸澄澈又干净,仿佛不会说谎一样。
孙小蝶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低头挑新到的雪花膏。
两块香皂她不要票,只收了七角钱。雪花膏孙小蝶拿了一盒80克的雅霜,五角八分钱。
范晴雪负责的柜台,主要出售肥皂、香皂、头油、牙膏、雪花膏、痱子粉等洗护用品,大多数时候柜台都是空的,零星放置着少许商品。
商场每隔几天会上一次新,不出几小时就会被闻讯而来的市民疯狂洗劫一空。
其他售货员的柜台大抵如此。
库房的库存商品依赖临时工搬运,他们干的多挣的少,工资只有轻松闲适的售货员工资的一半左右。
正式工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话里话外排挤他们,嫌弃他们又脏又臭,污染空气。
劳动强度大,福利待遇差,怨不得他们见着工作空缺就像闻见臭味的苍蝇一样一哄而上,无所不用其极。
丁慧搬货的过程中,沉默着不与范晴雪对视。
为了一个工作和范卫华离了心是她始料未及的,恐慌过后,她汲汲营营的心不由收敛几分。
昨晚匆匆忙忙回家跟父母表示要住几天后,原本每次见她往家里带东西就喜笑颜开、亲亲热热的两个嫂子瞬间变了脸色,不停哭诉家里太小太挤,装不下多余的人。
想找哥哥们帮自己撑场子好好敲打敲打范卫华,结果知晓前因后果的两个嫂子连忙拉住自家爱人,根本不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