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预赛了吧”沈奶奶笑着问“准备得怎么样”
沈昼叶笑眯眯地道“奶奶,我还能考差了吗”
沈奶奶对着孙女的鼻尖就是一戳“嘚瑟的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实话嘛。”沈昼叶实话实说“我爸在我的年纪还没我厉害呢,他都敢嘚瑟,我为什么不敢”
沈奶奶“”
“行吧,”奶奶勉勉强强地道“但是没人骂你么”
沈昼叶“”
十五岁的沈昼叶诚实地说“有。”
不仅有,而且还挺多。
“兄弟,这一点儿都不奇怪。”
麦当劳里放着吴克群的为你写诗,陆之鸣坐在窗边儿,外头刮着大风。
下午又有集训的课程,马上快考试了,这集训却不急不慢。来上课的陈啸之和陆之鸣在新教室旁找了个麦当劳坐着,吃午饭。
陆学长啃着汉堡,嘲讽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排除异己歧视异类是人的本能。你以为没人嘲讽你啊初三来的陈啸之嘲讽你这狗的还少了么还有人在背后编排说你爸和校长有不可告人关系的呢。怎么,你就见不得那小姑娘挨骂”
十五岁的陈啸之烦躁地说“她那叫普通挨骂”
陆之鸣“”
陆之鸣回忆了一下他记忆中陈啸之挨的喷,傻逼一样地问“不叫么”
陈啸之冷漠地看了他哥一眼,仿佛他哥提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是个没用的辣鸡。
陆之鸣“”
“你真的太能护犊子了,”陆之鸣摇了摇头说“小昼叶那点儿真的不算啥,那点内容而已,她自己应该就看得开。在我的印象里,你这个靶子更大的家伙挨喷比她多多了。”
那其实是句实话。
陈啸之这棵树看上去就比沈昼叶大得多,必然会在背后招致更多的非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关注第二的人少,乌合之众所期待的永远是,名为第一的神话自神坛跌落。
“我不关心这种东西,”他弟弟擦了擦嘴说“但是她从小就怕这个,别人说多了她会很难受,很容易受外界影响。”
陆之鸣“”
“啸之我真的觉得你在追她,”陆之鸣由衷地说“我觉得你对沈昼叶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我是说小时候就不太一样了。”
陈啸之安静三秒,冷淡地瞥他哥一眼,悠悠地开口道
“我才不要这种女朋友。”
他语气瞬间,变得极其不爽
“你让我伺候这种祖宗,不如杀了我。”
“”
陆之鸣想起陈啸之的人生和他这狗脾气,总觉得马上要有好戏看了。
小昼叶上午在奶奶家当完园丁,下午就抓着帽子去上集训课了。
这次仍然是大学的教室,教室里也仍然吵闹不堪。十月下旬天气降温,外面刮着凛冽秋风,沈昼叶坐在位置上,牛仔裤裤脚全是泥,脚边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
那时还上高二的梁乐看到沈昼叶,差点将茶喷了出来“妹妹你是去捞螃蟹了吗”
小泥腿沈昼叶挫败地说“我还捞螃蟹螃蟹捞我还差不多”
梁乐踢了一脚那包袱,难以置信地说“那这里是什么我听这嘎啦嘎啦的除了螃蟹,不能有别的了吧”
沈昼叶绝望道“我奶奶塞给我的太湖蟹。”
梁乐“”
“大概有个十一二只,”沈昼叶叹气不止“我奶奶让我带回去,说让我妈做了吃。”
梁乐蹲下身,掀开包袱皮,饶有趣味地道“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我能拿一只走么”
“随便拿”沈昼叶话音刚落,梁乐就一声惨叫,将夹住他的手的螃蟹甩飞了。
沈昼叶梗了一下,将话说完“但小心别被夹住。”
梁乐怒道“靠我不吃了。”
梁乐吮了下被夹出血的手指头,极其挫败,在沈昼叶身边落座。
沈昼叶自告奋勇“我这里有创可贴。”
然后十五岁的沈昼叶翻了翻包,找出包里唯一的一个创可贴那创可贴后面还有一行莫名其妙的、铅笔写就的清创之后贴上,更成熟版本的陈啸之字迹。
这行字迹还让十五岁版本的沈昼叶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因为她后来还拿着陈啸之的如今的笔迹对过许久,并最终确定现今的陈啸之写不出这种上扬的连笔,但是那写清的劲头,绝对是他无疑了。
然后沈昼叶撕开了那张小邦迪,对梁乐认真地道
“手指头伸过来,我给你贴上。”
梁乐嗯了声,拿着那拆出创可贴的包装纸看,对伸出手指头,漫不经心道“这什么生产日期什么2018年7月,还带穿越时空的”
“,”小昼叶出奇地冷静“应该是生产批号吧。”
梁乐“”
梁乐迷惑地接受了这设定,将那写了字的、生产批号为20180712的创可贴包装团吧团吧扔了。
拣回来么沈昼叶眯起眼睛,这好歹是个线索。
沈昼叶“”
但是,沈昼叶又转念一想陈啸之也没少怼我,我为什么要捡他写了字的垃圾我这么卑微的吗
小转学生、美国人、应该滚回去中考的小姑娘沉吟一声接着,她的余光恰好瞥见,陈啸之推开门,逆着光走进教室。
初三四班的陈姓班长长得非常高,有种少年的挺拔,校服微微敞开,现出里面的深色的t恤。他眼眸狭长鼻梁挺直,明明是个少年的相貌,看人时却很有种硬朗而懒的少爷范儿。
而且,又莫名其妙的,摆出了一副爱答不理的狗样子。
挺讨厌的。
沈昼叶一脚踢开那坨垃圾,当着陈啸之的面,拿那张创可贴,给梁学长包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