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头发被大风吹得凌乱,在呼呼的风声中忽然道“这不是我们来的那条路吧”
陈啸之闭了下眼睛,将红色敛去,说“不是。”
“是不是一号公路啊”沈昼叶好奇地问道“景色这么好,感觉很像诶。”
陈啸之道“是。另一条路晚上不太好走饿的话后面有吃的。”
沈昼叶唔了一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东西,抱紧了自己装满了书的包。
“”陈啸之问“你对这个课题没有想法吗”
沈昼叶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你们说的东西我都记下来了,我回去好好看一下。”
陈啸之目视前方,嗯了一声。
沈昼叶忽然说“我原来是做凝聚态的,已经很久没有碰纯理论了。”
陈啸之在风中哦了一声,平淡地说“我知道。”
“所以,”沈昼叶想起那照片中的父亲,艰难地道“对我是比较困难的。”
陈啸之不再说话。
沈昼叶则任由这种沉默持续生根发芽,像撑开天际的世界树。
海风呼啸,陈啸之看向沈昼叶的方向。姑娘家眉眼纤秀,已有一点轻微的倦色,昏昏沉沉地将脑袋靠在了车窗棱上。
陈啸之知道沈昼叶今天四处跑来跑去应该也累得够呛,拧着眉头道
“累就睡。到了叫你。”
她那天晚上睡得也挺熟的。陈啸之想。再睡一觉也行。
他甚至都无法用语言描述他看到暌违多年的睡颜时的苦痛与柔情。
然而沈昼叶小声拒绝道
“不用了。”
她想了想,忍下个哈欠,对陈啸之说
“我不困。”
星河云雾散落长夜,一号公路沿着海边与红杉林连绵延展。
在车辆的嗡鸣声中,沈昼叶靠在车窗上,怔怔地发着呆。
沈昼叶恪守着学生和前女友双重的本分,可是头上的星空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他们的过去,想起那段如阳光般灿烂的过往。沈昼叶有时甚至觉得自己是被禁锢在了岁月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夜里八点,陈啸之将她送到宿舍门口,十分平淡地与她说了再见。
“再见。”沈昼叶顺从地唤道“老师。”
沈小师姐游魂一般飘回了宿舍,张臻正歪在休息室里一边看剧一边吃薯片,生活大爆炸标志性的片头曲在休息室里回荡。
沈昼叶在张臻肩上一戳,游魂般地说“臻臻。”
张臻“有本启奏。”
沈昼叶又戳了戳她的肩膀,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严肃回答。我需要你的意见。”
张臻按了下暂停,讶然地抬起头看着沈昼叶。
“你如果有一个女儿,”沈昼叶犹豫了一下,又笃定地说“对女儿。你当是非常亲密的妹妹也行。她没什么天分,但是老想着当世界第一小提琴手,满脑子都是拉小提琴。你会阻止她不”
张臻抱着椅子背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沈昼叶道“是认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
沈昼叶微一思索,说“认真的。”
“非常认真。”沈昼叶挠了挠头“如果告诉她她毫无天分,会非常受伤的那种。”
“多大了”张臻毫不同情地说“五六岁的话给多买点玩具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搞不好过三天就忘了小提琴是什么。十二三岁的话就给找个男朋友都行。”
沈昼叶道“十五。这种状态能持续到二十岁的那种。”
张臻“”
张臻沉默了许久,说
“那这种女儿,非常难办。“
沈昼叶点了点头。
“十五岁,”张臻摸着下巴说“和成年人差别都不大,是很有主意的年纪了。”
沈昼叶说“是。但是是个很容易受伤的孩子,非常脆弱敏感。她受伤了很难痊愈,会很多年都念念难忘,何况又是那样长时间的梦。”
张臻困惑地说“你知道的,我觉得家长不应该插手孩子的大学志愿,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非常棘手。”
“是。”
沈昼叶回答张臻的声音都有些发哑
“我一直在纠结,纠结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可是,现在我觉得不能拖下去了。”
“臻臻,”她忍着颤抖问“如果是你的话,会拿这种孩子怎么办”